晨光透过纱帘照进病房时,周烬发现自己的左手小指正在重生。
新生的指节泛着淡金色,皮肤下隐约可见樱花状的血管纹路。他望向病床上的周雪——女孩心口的疤痕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朵含苞待放的金色樱花纹身。更诡异的是,当他触碰那朵樱花时,自己的心口也会传来相同的温度。
"主任!"张薇惊慌地冲进病房,手里举着最新的脑部CT片,"您妹妹的脑部扫描显示海马体有异常增生,记忆容量...几乎是常人的七倍。"
窗外的樱花树突然剧烈摇晃。周烬抬头,看见七个半透明的身影站在树下——从五岁的孩童到三十岁的医生,每个"他"都捧着一块发光的心脏碎片,正仰头望着病房窗口。
周雪的病床被推进核磁共振室。当机器启动的轰鸣声响起时,周烬的眼前突然闪过无数画面——
1987年的实验室,母亲颤抖的手拿着手术刀,将小昭宁的心脏一分为二;1997年的雨夜,少女昭宁用银针把自己的记忆抽成丝线,编织进他的大脑;2023年的立春,沈昭宁站在樱花树下,将七世的轮回因果凝成最后一粒逆春散...
"哥哥看这个。"周雪不知何时自己拔掉了输液针头,指尖沾着血在床单上画出一幅经络图。那些交错的血线组成七个重叠的正字,每个转折处都标着日期:1987.3.21、1997.3.21...直到2023.3.21。
药堂后院的泥土突然开始翻涌。周烬徒手挖开樱花树根,七个青瓷骨灰坛已经全部碎裂,坛底残留的金色粉末组成箭头,指向最深处的第八个黑色陶罐。
陶罐开启的瞬间,周烬的鼻腔充满血腥味。里面没有骨灰,只有七块干枯的心脏碎片,每块上都刻着"正"字的一笔。当他的手指触碰到那些碎片时,前七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第一世,他是垂死的皇子,昭宁是献祭的巫女;第三世,他是战地医生,昭宁是敌方护士;第五世...每一世她都用自己的心脏延续他的生命,而每一世他都会在樱花盛开时忘记一切。
"还差最后一块。"周雪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手里拿着手术刀,刀尖正对着自己心口的金色樱花。"昭宁姐姐把最后的心脏碎片...藏在了这里。"
监护仪突然发出警报。周烬回头,看见自己的影像出现在屏幕上——三十岁的医生、十四岁的少年、五岁的孩童...七个不同年龄的"他"正在共用同一个心电图,而波形正在与周雪的完全同步。
手术刀刺入周雪心口的刹那,整株樱花树剧烈摇晃。金色的花苞同时绽放,每朵花蕊中都浮现出银针的虚影。周烬感到一阵剧痛,低头看见自己的胸膛正在变得透明——那颗被七道疤痕分割的心脏,此刻正吸收着从周雪伤口飞出的金色光点。
当最后一块心脏碎片归位时,时间仿佛静止了。飘落的樱花悬停在半空,七个时代的"周烬"同时伸出手,触碰那朵最大的金樱。
"这次...终于完整了。"周雪的声音变成了昭宁的语调。她的身体开始透明化,而病房里的监护仪上,原本分离的两道心电图完美重合。
周烬在漫天金樱中闭上眼。当他再次睁开时,发现自己站在初遇昭宁的药堂里,而门外传来小女孩的欢笑声——七岁的周雪正拉着一个穿青色旗袍的年轻女子往院里跑,女子脖颈后的七颗朱砂痣在阳光下红得耀眼。
樱花树下,老座钟的指针永远停在了十二点。钟面上刻着一行小字:
"逆春散最后一味药引,是学会为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