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山道被浓雾裹挟,叶云歌的靴底碾过结霜的《江湖邸报》,碎纸片上的"衡山"二字在冰碴里洇开暗红。少年剑客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剑穗,金线绣制的纹路正在发烫,热度透过粗布衣衫灼烧皮肤。三丈外的衡山派山门歪斜着,半截断碑上新鲜剑痕组成奇特的云纹变——与父亲剑穗上的纹饰七分相似。
腐木被踏碎的脆响惊起夜枭。叶云歌的剑鞘扫开垂落的蛛网,祠堂匾额"正气长存"四字斜插在血泊里,墨迹被凝固的血浆晕染成紫黑色。他的靴尖突然踢到某件硬物——半截染血腰带静静躺在香炉碎片间,靛青布料上三道银线绣纹与断碑剑痕如出一辙。
"这是......"指尖刚触及冰凉布面,剧痛便顺着经脉炸开。眼前突然灯火通明,穿衡山服饰的弟子正被黑衣人们逼至墙角。寒光闪过时,叶云歌的瞳孔剧烈收缩——那记封喉的"寒鸦渡水"分明带着父亲独创的"回风折柳"收势,持剑者腕间晃动的血红剑穗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铁踏碎冰面的声响惊醒幻象。七名血袍人从雾中显形,为首的独眼大汉盯着少年手中染血腰带,疤痕纵横的脸突然:"叶家灭门案的活口!"玄铁刀破空声响起时,叶云歌格挡的剑招硬生生变式——敌人起手竟是玄天剑法的"云起龙骧"。
"你们怎会叶家剑法?"剑锋擦着第三名教徒的咽喉划过,对方回防的步法赫然是叶家不传之秘"七星踏月"。少年呼吸变得粗重,这些本该随着父亲战死而失传的招式,此刻正被仇敌用得行云流水。七人合围的阵型突然变阵,刀光织成的网竟与幼时父亲演示的"北斗锁魔阵"分毫不差。
剑穗突然烫得像块烙铁。叶云歌的左掌不受控制地按向地面,体内真气顺着经脉逆,寒霜以他为中心瞬间蔓延。垂死的在冰针雨中抽搐喉间咕哝着"双生子...教主说的双生子...",染血的手指深深抠进冻土。
少年剑客踉跄着跪倒在松树下,出的热血在雪地上绽开红梅。垂死教徒的怀中飘半张羊皮,残片上朱砂标记的峰顶与剑穗金线拼合时,褪色的云纹突然亮起血光。远处传来更多铁靴踏雪声,叶云歌抹去唇边血迹,染红的指尖按在地图新浮现的武当山标记上——那里正渗出与父亲剑穗相同的松香气味。
\[未完待续\]松香气味在血腥中撕开一道口子,叶云歌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垂死教徒喉间涌出的血沫,突然浮半片青瓷——正是父亲书房那套雨过天青茶具的底款。远处铁靴声已逼近松林边缘,少年剑客突然扯开衣襟,将滚烫的剑穗直接按在胸口皮肤上。
"嘶——"皮肉灼烧的焦糊味中,七具冰雕突然同时炸裂。飞溅的冰碴在晨光里折射出血色,叶云歌的剑尖却比碎冰更快,挑开第三名教徒的衣领——锁骨位置赫然烙着与剑穗纹镜像对称的云纹。少年瞳孔骤缩,这分明是叶家宗族子弟的认亲烙。
"叶...叶临风..."濒死的教徒突然癫狂大笑,染血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给两个儿子...都烙了..."话音未落,破空而来的链子枪已贯穿他的咽喉。叶云歌旋身避开的刹那,看见新出现的十名血袍人手腕上,全都系着褪色的靛青剑穗。
松林突然响起诡异的铃铛声。少年剑客后颈寒毛倒竖——这分明是幼时病中,父亲挂在窗棂驱邪的青铜风铃节奏。领头的蒙面人锋轻颤,起手式竟是玄天剑法最凶险的"苍龙泣血",而叶云歌的身体先于意识摆出了对应的"雪拥蓝关"守势。
"果然是你。"蒙面人剑势突然收住,露出的眉眼与叶云歌有七分相似。他剑尖挑开的地图残片上,武当山标记正渗出与少年胸前伤口相同的松香。林间雾气突然翻涌如沸,数十道靛青剑穗在风中猎猎作响,像一群苏醒的幽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