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在洗剑池水面凝成细密的珠网，叶云歌的靴底碾过池边青苔时，青铜令牌在掌心发出蜂鸣般的震颤。他蹲下身，指尖触到池底第三块刻着云纹的方砖——那纹路与胸前灼痛的烙痕分毫不差。池突然向两侧分开，露出布满剑痕的石阶，每一道凹槽里都凝结着深褐色的血垢。
果然在这里。"平安扣嵌入池心凹的刹那，七具冰封尸体从水底浮起，摆成北斗阵型。最前端那具尸体的手指还扣在剑柄上，青铜剑身刻着与令牌背面相同的山势图。
石阶尽头传来齿轮咬合的闷响。叶云歌侧身闪进暗门，腐坏的木气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密道墙壁渗出细密血珠，在他踏过第七步时突然连完整的阵图案。少年剑锋横扫，削落的石屑中露出半截诗句："...双照影..."
血魔教徒从剑俑中暴起，叶云歌正盯着石壁上那道熟悉的剑痕——五岁那年父亲演示"回风折柳"时，剑气在祠堂梁柱留下的痕迹与眼前分毫不差。三把淬毒短刀已至喉前三寸，胸前烙痕突然爆出，将最近那个教徒的眉心灼出焦黑的云纹印记。
"剑奴也配用叶家剑法？"教徒临死前的嘶吼在石间碰撞回响。叶云歌的剑尖划过地面火星，突然想起云隐大师说过的话："血魔教杀人前，总喜欢先污人名节。"
主室的环形石厅比想象中宽阔。十二具新鲜尸体呈放射状倒在黑石碑周围，每具尸体的天灵盖都被利器贯穿，流出的鲜血沿着地缝汇向中央。石碑上的符文正在吸收血气，最顶端那个"镇"字已经变成暗红色。
"住手！"叶云歌的剑锋劈向正在举行血祭仪式的黑袍人，对方袖中突然飞出的锁链却缠住了他的脚踝。石碑底部传来金属断裂的脆响，一柄通赤红的长剑正从裂缝中缓缓升起，剑格处嵌着的眼球突然转动着盯住了闯入者。
蒙人破窗而入的时机恰到好处。靛青剑穗在气浪中翻飞，与叶云歌胸前的烙痕产生共鸣般的灼热。两人背靠背站定时黑袍人突然狂笑起来："叶家双生子终于凑齐了！"
双剑相交迸发的不是火花，而是流水般的清光。叶云歌的"回风折柳"刚使到第三式，蒙面人的剑尖已补上他习惯性留出的破绽。邪剑释放的魔气被这光华一照，竟像遇到阳的积雪般消融。石碑上的符文逐一亮起，映出两人脚下渐渐成形的双生云纹。
"看碑文！"蒙面人突然用剑柄撞向叶云歌后。少年踉跄着扑到石碑前，看到最下方那行被血垢覆盖的小字："...双剑合璧之日，魔气溃散之时...主动毁剑以保..."
记忆碎片突然刺入脑海。五岁生辰夜，父亲将两柄未刃的短剑沉入香炉，滚烫的铜水溅在他和另一个男孩手背上。蒙面人此刻扯下面巾的动作与记忆中的画面重叠——左眼尾的淡褐色小痣，下颌那道被碎瓷片划出的浅疤。
"父亲毁掉的是剑鞘。"蒙面人突然抓住叶云歌的手按在石碑上，两人的血同时渗入符文，"真正的玄天剑一直在..."
邪剑爆裂的碎片突然全部射向蒙面人袖袋。叶云歌的剑穗自行解开，金线如灵蛇般住那些碎片。黑石碑轰然倒塌时，露出底部被腐蚀的铭文："...云纹禁制..."
山风卷着碎雪灌入石厅。叶云歌的剑尖抵着支撑发抖的身体，看到蒙人锁骨位置的烙痕正与自己胸前的形成完整图案。远处传来武当山的晨钟，蒙面人突然将半块玉佩抛过来，断面与他颈间残玉严丝合缝。
"明日寅时。"蒙面人退向密道阴影处，声音里带着奇异的疲惫，"藏经阁顶楼有你要的..."
叶云歌低头看向掌心。玉佩上沾着的血正缓缓渗入玉纹，形成与令牌背面山势图完全吻合的路线。石碑废墟中，某块碎片突然发出蜂鸣，上面刻着半句被剑痕断的偈语："...剑非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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