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节

二十三层的穿堂风卷着雨丝扑进烂尾楼，将警戒线吹成飘摇的招魂幡。被浇筑在承重柱中的女尸保持着跪姿，水泥在睫毛上凝结成灰白色的泪滴。

“死亡时间七十二小时前。”王悦的镊子夹起一片金箔，“但尸体腐败程度仅相当于常温下八小时。”她突然将光谱分析仪对准金箔表面，“《往世书》第七章的审判经文，用二甲基汞溶剂书写的。这个细节让他想起首案中那些会自主发光的麻将牌——某种生物电共振现象。”

技侦科的林骁从脚手架探出身，“死者指甲缝提取的聚丙烯纤维...”检测仪发出尖锐的提示音，“和十年前纺织厂悬案完全一致！”林深眼前闪过七年前的听证会现场：穿着褪色工装的女工代表攥着话筒，指甲缝里嵌着同样的纤维。那天作为安保组长的他，亲眼看着恩师周明用宽阔的后背为那个颤抖的身影挡住镜头。

“迷走神经有异常电信号残留。”投影屏上，女尸的神经网络正泛着幽绿荧光，“凶手用高频电流刺激神经节，使她在水泥灌注时保持肌肉松弛。”微型二维码在女尸眼球表面浮现，扫描出的PX项目二期环评报告让所有人倒吸冷气——文件末尾的电子签名栏，赫然显示着首案死者的生物密钥。

承重柱内部突然传来蜂鸣。当林骁将声波探测器贴在混凝土表面时，仪器屏幕跳出频谱图：532THz的共振频率，与首案死者心脏纳米磁流体的激活波段完全吻合。

角磨机的火花照亮二十三层的暴雨。十二面体合金装置破开水泥现身刹那，王悦的便携式毒理检测仪突然报警——装置表面的梵文正渗出二甲基汞蒸汽。

林深抹去装置底部的灰泥，蚀刻的LOGO泛着冷光。这个跨国集团正是当年PX项目的推手，而项目搁浅次日，周明警官就“意外”溺亡在护城河。

蓝白电弧从装置核心迸发时，王悦甩出的电磁屏蔽毯救了众人。所有电子设备黑屏的瞬间，她的检测仪屏幕自动亮起血色倒计时：167:59:59。

林骁盯着烧毁的频谱仪残骸，“有人在远程操控纳米磁流体...”他的声音被突然弹出的心脏显微图像打断——斐波那契螺旋针孔正随倒计时明灭。

林深在狼藉中捡起半张烧焦照片。画面里周明正与永昼科技董事对峙，中间的白大褂女子抬手时，腕表折射出特殊光斑——与王悦此刻戴的科研级原子钟纹路相同。

“王法医，”林深举起照片，“这位严如青教授...”他指向女子胸牌，“就是你论文致谢里提到的导师？”她递过突然震动的手机，物证科照片显示首案麻将牌诡异地出现在二十二层积水里。对讲机爆发的电流噪音撕开雨幕，机械童谣在楼道回荡：“...两步台阶血未干...”林深摸向内袋的手僵住了——周明的怀表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七筒麻将牌。

烂尾楼外的空地上，技侦人员正在收集被电弧击落的槐花瓣。林深不知道，在三公里外的护城河底，某个加密信号正在激活所有冰封的心脏。而倒计时上的数字，已经变成了166:23: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