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是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似乎是皇帝甩袖离去。燕彻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动静，只有一声压抑的叹息。
顾清绾不动声色的拉着青禾，悄然退去。
回到睿王府的路上，马车里一片死寂。
青禾看着自家郡主苍白的侧脸，终是忍不住低声问道：“郡主，皇上他是在帮你拜托太子的纠缠？”
顾清绾闭了闭眼，将方才听到的每一个字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才缓缓开口道：“借刀杀人，坐山观虎斗，好渔翁得利罢了。”
“什么意思？那要不要跟国公爷说？”
“去国公府。”
马车在定国公府门前停下，顾清绾几乎是跳下来的，连带着青禾都被她这股急切的势头带得踉跄了几步。
府里的管家见是自家郡主回来了，刚要上前行礼，就被顾清绾一把拉住，“父亲在何处？”
管家被她眼底的焦灼惊了一下，连忙回话道：“回郡主，国公爷正在书房摆弄他那套新得的围棋子呢。”
顾清绾没再多言，提着裙摆就往书房方向走去，青禾紧随其后。
书房里檀香袅袅，定国公正佝偻着身子趴在棋盘前，手里捏着颗白玉棋子犹豫不决。
听到脚步声，他头也没抬，“闺女回来了啊？你可有好几日没来看爹了。快过来帮爹看看，这步棋该落在哪儿才能断了黑子的活路。”
顾清绾反手关上房门，青禾识趣地守在门外。
她走到棋盘边，看着父亲鬓角又添的几缕银丝，“爹，您别玩了，我有话跟你说。”
定国公捏着棋子的手一顿，缓缓抬起头，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笑意的眼睛瞬间变得锐利起来，“皇后找你了？”
“您是怎么知道的？”
“你爹我虽然不在朝堂走动，但还是有些人缘的。”
顾清绾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将皇后的话一字不落地复述出来，尤其加重了皇后提及父亲与她兄长往事的部分。
“爹，皇后竟然没有提起我与燕迟刚成亲，却只问了您，这分明是想从我口中试探您啊，还有陛下…… 女儿经过御花园的路上撞见他在训斥太子，说什么我哪天把太子卖了，太子还得帮着我数钱。”
她深吸一口气，将皇帝那句 “定国公为何会跟睿王结亲” 的质问也说了出来，“爹，陛下这是想通过太子的口把这话透露给皇后知道，想坐山观虎斗，好坐收渔翁之利。”
定国公将棋子重重拍在棋盘上，黑子落定，瞬间截断了白子的生路。
他站起身，背着手走到窗前，望着庭院里那棵歪脖子槐树，“皇家这趟水啊，为父是真的不想淌啊，可现在又不得不淌了啊。”
“那我们该怎么办？” 顾清绾从未见过父亲如此凝重的神情。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定国公忽然转过身，脸上又恢复了平日的散漫，“他们想下棋，咱们就陪他们下。不过这棋子该怎么走，他们说了也不算。”
顾清绾盯着棋盘上那枚定乾坤的黑子，“爹，这皇家的心思从来都是藏在蜜里裹着刀，这皇后和太子，贵妃跟成王，怎么看都只有晋王才是最可怜的吧。”
“嘘~不可乱说哦，咱们不知道，不管，不站队。”
马车驶离定国公府时，顾清绾撩开窗帘，不经意望着街角那抹一闪而过的身影，好似有些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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