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席间,宾客往来如织,魏劭、乔蛮正与众人寒暄酬对。
忽有一道炽热目光胶着在萧梧秋身上,叫她想忽视都难——来者是自焉州专程赴宴的乔慈,他身着素白织纹广袖袍,发冠束起乌发,眉眼间尽是灼然之意 。
“秋娘子,可是身子不舒服?”被指派照料萧梧秋的小桃瞧出异样,关切询问。
萧梧秋轻颔首:“许是宴上人多气闷,我想去透透气。”
小桃刚要应下,萧梧秋却轻轻推拒:“不必,我自去就好,女君跟前正需人手……”
话落,没等小桃再开口,她已径直迈出大厅,素白广袖随步轻扬,隐入厅外光影中 。
而萧梧秋未曾料到,她离开后不久,一直将目光紧锁在她身上的乔慈,也悄然跟了上来。
行至一处僻静之地,萧梧秋刚长舒一口气,想稍作放松,一道身影已骤然浮现眼前,熟悉的声音响起:“秋姐姐……”
萧梧秋闻声抬眸,撞见乔慈直白炽热的眼神,眉头瞬间拧起。
乔慈目光灼灼,几步近前,因跑得急,声音带了些喘:“秋姐姐,我现在有能力保护你了!”
萧梧秋微微侧首,示意他噤声,而后轻声道:“此处到底是寿宴之地,乔家主这般跟来,若叫旁人瞧见,恐生事端。”
那刻意疏离的态度,像把利刃扎进乔慈心口。
他攥紧袖袍,嗓音发涩:“秋姐姐,你我之间,何至于如此生分?当年在焉州相伴的情分,你当真要一笔勾销?”
萧梧秋垂眸,指尖无意识摩挲腰间玉佩,沉默半晌,才道:“乔家主,如今你已继任家主,该明白,有些事早该翻篇了。”
萧梧秋垂眸,指尖无意识摩挲,沉默半晌,才道:“乔家主,如今你已继任家主,该明白,有些事早该翻篇了。”
乔慈喉结剧烈滚动,伸手想要触碰她垂落的发梢,却在半空僵住:“我知道你还在怨我,怨我当年眼睁睁看着他们把你送出去.....”
“够了!”萧梧秋猛地后退半步,撞得廊下铜铃叮当作响,“旧事重提又有何用?如今你我身份悬殊,各有前路,何必......”
“前路?”乔慈突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几分疯魔。
他步步紧逼,将她困在廊柱与自己胸膛之间,温热的呼吸几乎要灼烫她的脸颊:“我的前路自始至终只有你!秋姐姐”
萧梧秋指尖颤抖着抚上乔慈紧绷的下颌,声音软得像春日的柳絮:“阿慈,别闹了,好吗?”这声哄劝如同一把钝刀,生生剜着乔慈的心。
他猛然挥开她的手:“别拿哄孩子的语气同我说话!”
猩红的眼底翻涌着癫狂,“还是说,你眼里已经有了旁人?”
他突然逼近,身上裹挟着烈酒的气息,“是魏劭?还是他那些觊觎你的手下?我在前厅看得清楚,他们哪一个不是盯着你挪不开眼!”
萧梧秋脖颈抵着廊柱,指尖在乔慈铁钳般的怀抱里徒劳推搡:“你疯了!松开!”
乔慈却将人箍得更紧,下巴抵着她发顶,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颤抖:“我不放!”
他滚烫的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耳尖,掌心死死扣住她后颈,仿佛一松手人就会消散,“秋姐姐,当年你说过要守着我长大......现在我长大了了,为什么不能守着你?”
“你……”萧梧秋还欲开口,余光瞥见一道深蓝色劲装的身影自远处飞奔而来。
那人几步上前,大力将乔慈扯开,旋即挡在萧梧秋身前。
“魏使君?”萧梧秋望着身前之人,眸中满是惊愕。
魏俨拧眉,不善的目光钉在乔慈身上,冷声嘲讽:“乔家主这行径,倒是与市井争强的泼皮无赖一般,难不成乔家新主,就这点能耐?”
魏俨望着乔慈,满心后怕——幸亏自己跟了上来,否则真不敢想会出什么事。
一想到乔慈纠缠萧梧秋的模样,他胸腔里翻涌的戾气,几乎要把眼眶烧红,森冷的目光直直刺向乔慈,似要将人生吞。
乔慈被拽开时,指节还残留着萧梧秋衣料的触感,却因魏俨这一撞,生生断了念想。
他抬眼,望着魏俨护犊般的姿态,嘴角扯出一抹讥讽:“魏使君倒是殷勤,不过,我与秋姐姐说话,何时轮到旁人置喙?”
魏俨攥紧袖中剑柄,声音压得极低,却如裹了冰碴:“乔家主若再对梧秋用强,休怪我不顾两家颜面。你该清楚,渔郡不是焉州,可不是你能肆意妄为的地方。”
乔慈望着魏俨,忽而笑了,只是那笑里满是不甘与疯癫:“我若说不,你能如何?”
眼见乔慈和魏俨剑拔弩张,萧梧秋终究于心不忍——乔慈到底与她有过一段旧情。
她深吸口气,出声劝慰:“阿慈,我最后说一次,你如今已是家主,不能再由着性子行事,得扛起一门之责,如此,我才高看你。”
乔慈张了张嘴,嗓音发颤:“秋姐姐……”
萧梧秋眸中闪过一丝痛色,又道:“别叫我看不起你。若还念着往日情分,就好好走往后的路,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清风拂过,乔慈被这股冷意激得打了个寒颤,混沌的思绪也清明几分,望着萧梧秋,嘴唇动了动,却再没说出话 。
乔慈的衣襟歪斜,发冠也松动得摇摇欲坠,像极了他此刻凌乱的心绪。
萧梧秋望着眼前失魂落魄的人,指尖悬在半空又缓缓落下,终究还是伸手替他整理好歪斜的衣领,将发冠重新扶正。
“你先去吧。”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指尖触到他衣襟上的盘扣时,乔慈突然抬手想抓住她的手腕,却在即将触碰的瞬间又无力垂下。
他死死盯着萧梧秋,喉结上下滚动,半晌才哑声道:“好。”
转身时,他的脚步虚浮踉跄,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萧梧秋才收回目光,望着掌心残留的温度,轻声叹了口气。
魏俨默默递来帕子,却见她望着空荡荡的长廊,低声呢喃:“他还是和从前一样,倔得让人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