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梧秋的指尖触到冰凉的木柱,黑暗中绣鞋碾碎枯枝的声响格外清晰。
她攥着裙角的手指微微发抖,月光从窗棂缝隙漏进来,在青砖地上切割出蛛网状的裂痕。"仲麟,是你吗?"
话音未落,屏风后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
魏劭透过屏风缝隙,看见月光在萧梧秋裙摆上流淌出碎银般的光泽。
喉间翻涌的灼热突然凝滞,他望着那道熟悉的倩影,沙哑开口:"秋娘子,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话音未落,冷汗顺着下颌线坠入领口,他明明吩咐过守卫严防死守,这禁忌之地不该出现任何人。
"是......"萧梧秋刚要解释,院外公孙羊的声音穿透雕花木门,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决:"主公,你这药若是强行压制,会对身体产生极大的损伤,所以......"
"胡闹!"魏劭猛地起身,屏风因剧烈动作发出吱呀声响。
他扶着桌沿喘息,指节在檀木上刮出刺耳的声响,"谁准许你这么自作主张的!速速......带秋娘子离开!"
话音未落,喉间溢出压抑的闷哼,药力如毒蛇噬咬着五脏六腑。
院外传来公孙羊单膝跪地的闷响,铁骨铮铮的汉子语气却带着恳求:"主公,什么事我都会听,唯独这件事,不可以!"
他的声音混着夜风飘进来,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只要主公安然度过今晚,主公想怎么处置在下都可!"
魏劭的喘息声像是困兽低嚎,带着难以压抑的沙哑:"秋娘子,出去......"
他背靠屏风滑坐在地,掌心深深掐进掌心的伤口,血腥味在舌尖蔓延也压不住体内翻涌的灼热。
"你受伤了?"萧梧秋攥紧裙摆往前半步,声音不自觉发颤。
"别过来!"魏劭猛地扯松领口,单衣下的肌理因药力紧绷得近乎颤抖。
他看见萧梧秋杏眼圆睁,睫毛上还凝着未干的泪珠,被惊到的模样却比任何时候都动人。
喉间涌上铁锈味,他听见自己破碎的呢喃:"快走......"
指尖刚触到门环,她猛地转身,裙摆扫过满地瓷片发出细碎声响:"我......去找蛮蛮!”
魏劭的指尖死死扣住萧梧秋的腕骨,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最后浮木。
他滚烫的掌心烙下灼痛,却不及喉间溢出的话语烫人:"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沙哑的尾音像锋利的钩子,勾得空气都凝滞。
萧梧秋猛地抽手,后背重重撞上身后的屏风。绢布发出脆弱的簌簌声响,她瞪大杏眼望着眼前失控的男人——
往日冷峻如霜的魏劭,此刻额发黏在汗湿的脸上,猩红的眼底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别样的情绪
"仲麟,你......"话音被截断,魏劭已经欺身而上,将她困在中间。
萧梧秋慌乱中抵住他滚烫的肩,却摸到掌心下剧烈跳动的心脏。
"别躲......"魏劭的唇擦过她耳畔,带着恳求的气息喷洒在敏感肌肤上,
"秋娘,我等了太久......"他的指尖颤抖着抚过她泛红的脸颊,仿佛要将人揉进骨血里。
"仲麟……"她的声音被卷入紊乱的呼吸里,带着前所未有的颤抖。
黑暗吞没了魏劭发红的眼眶,吞没了他脖颈暴起的青筋,却吞没不了那滚烫的体温。
男人突然将脸埋进她颈窝,滚烫的泪水渗进衣襟,混着沙哑的呢喃:"别躲......别丢下我......"
他的喘息声越来越重,突然猛地咬住自己的手腕,鲜血顺着苍白的唇角缓缓流下,在衣襟晕开暗红的花。
萧梧秋的指尖微微颤抖,这个男人明明已濒临崩溃,却仍死死攥着她的裙摆,生怕失控伤到她分毫。
魏劭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整个人重重跌坐在地。
萧梧秋蹲下身,伸手轻轻拭去他唇边的血迹。指尖触到他滚烫的皮肤时,男人浑身剧烈一颤,猩红的眼底闪过一丝清明,沙哑道:"走......别管我......"
黑暗中,沈砚的面容在萧梧秋眼前忽明忽暗,记忆里的人眉眼温柔,却在魏劭压抑的闷哼声中渐渐模糊。
"我绝不能看着你出事。"一滴清泪砸在魏劭颤抖的手背上,她俯身时,发间玉簪滑落,在月光下划出一道苍白的弧。
当唇瓣相触的刹那,沈砚的面容彻底消散在夜色里,只余怀中滚烫的体温,和耳畔那人近乎呜咽的呢喃:"秋娘..."
屋内传来布料撕裂的闷响,紧接着是重物坠地的震颤,公孙羊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嘴角终于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成了。"
夜色里四道身影如鬼魅般掠过檐角,魏渠肩头扛着半人高的冰桶,霜气顺着他玄色衣摆蜿蜒而下。
"先生,冰拿来了,现在就让主公泡吧?"魏梁急促的喘息混着白雾,冰碴在桶中碰撞出细碎声响。
公孙羊望着窗棂,广袖下的手指微微蜷起:"不必了,主公已无大碍。"
魏枭喉结滚动着追问:"先生这是何意?"
话音未落,屋内突然传来木质屏风轰然倒地的巨响,四兄弟面面相觑的瞬间,一声带着哭腔的女子低吟穿透窗纸,惊得魏朵手中的冰锥"当啷"坠地。
"好了,别在这里打扰主公的好事了!主公不是说让我们帮忙处理些军务吗?早些做完,早些休息!"公孙羊拂袖驱散凝滞的空气,广袖带起的风卷着满地霜叶。
魏渠扛着冰桶,他望着公孙羊转身时衣摆扬起的银线暗纹,喉结滚动着咽下未出口的疑问。
几人踩着月光往回走,冰桶里融化的水珠顺着青石缝隙蜿蜒。
魏朵突然顿住脚步,盯着自己靴面喃喃道:"你们有没有觉得那女子的声音好熟悉,仿若在哪里听过一般?"
寒风吹过他泛红的耳尖,将屋内断续传来的响动裹进夜色。
魏渠猛地加快脚步,冰桶撞在他膝盖上发出闷响:"应该是错觉吧?"
他刻意压低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慌乱,余光瞥见魏枭的指节泛白,却盖不住几人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
"话说,你们谁见到秋娘子了?"魏枭突然停下来魏梁望着远处萧梧秋院落熄灭的烛火,搓了搓手指:"应该是回房休息了吧?这么晚了。"
公孙羊轻摇羽扇,骨节分明的手指依次点过四人肩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还杵着作甚?"
在公孙羊的催促下,几人快速的离开了,直到几人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公孙羊才抬脚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