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同行》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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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危险直觉

周五下午两点四十五分，南码头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雾气中。苏新皓调整着望远镜，监视着17号仓库的动静。在他身旁，朱志鑫正摆弄着一个奇怪的设备，看起来像是收音机和游戏机的混合体。

"那是什么？"苏新皓压低声音问道。

朱志鑫头也不抬："自制信号拦截器。如果'会计'用无线电联络，我们能提前知道。"

苏新皓皱眉："未经批准的设备不能用于正式行动。"

"所以我没有申请批准。"朱志鑫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放心，不会炸的...大概。"

耳机里传来张极的声音："东侧无异常。张泽禹就位了吗？"

"西侧监控中。"张泽禹冷静的声线响起，"发现两名可疑人员，正在17号仓库附近徘徊。"

苏新皓立刻警觉起来："描述特征。"

"一高一矮，都穿着码头工人工装，但鞋子太干净了，不像干活的人。"

朱志鑫突然按住耳机："等等，我听到无线电杂音...有人在调频。"

他的自制设备发出刺耳的静电噪音，接着传出一个模糊的男声："...确认清洁工就位...三分钟后开始清扫..."

苏新皓和朱志鑫交换了一个眼神。"清洁工"很可能是杀手代号，"清扫"意味着灭口行动。

"行动提前。"苏新皓果断下令，"张极堵住东侧出口，张泽禹监视西侧。朱志鑫，你和我正面突入。记住，首要目标是保护电话旁可能的线人。"

朱志鑫却突然抓住苏新皓的手臂："等等，路线不对。"

"什么？"

"计划是从北面接近仓库，但我们应该走南面水路。"朱志鑫的眼睛在灰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明亮，"北面有埋伏。"

苏新皓甩开他的手："根据什么判断？"

"直觉。"朱志鑫声音低沉，"那两个人太明显了，是诱饵。真正的人一定在别处等着我们。"

"行动按原计划进行。"苏新皓冷声道，"我不靠'直觉'办案。"

朱志鑫的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但很快又恢复平静："那分头行动。你去北面，我走水路。"

"不行！"苏新皓厉声喝止，"这是团队行动，必须统一指挥。"

朱志鑫直视苏新皓的眼睛："那就相信我一次。"

两人僵持了几秒，最终苏新皓咬牙道："张极、张泽禹，改变路线，从南侧水路接近目标。注意隐蔽。"

"收到。"两人同时回应。

苏新皓转向朱志鑫："如果判断错误，导致行动失败..."

"我负全责。"朱志鑫已经检查好配枪，"走吧，时间不多了。"

两人悄无声息地沿着码头边缘移动，借着雾气和集装箱的掩护接近17号仓库。海水拍打堤岸的声音掩盖了他们的脚步声。就在距离仓库约五十米处，朱志鑫突然拉住苏新皓，指向水面。

一艘不起眼的小艇静静漂在水上，两个黑影潜伏其中，枪管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埋伏。"朱志鑫用口型说道。

苏新皓心头一震。如果按原计划从北面接近，小组将完全暴露在这艘小艇的射击范围内。他朝朱志鑫点点头，示意已看到威胁。

就在这时，17号仓库里的公共电话突然响起。刺耳的铃声在寂静的码头显得格外突兀。

"行动！"苏新皓低喝一声。

所有事情在瞬间爆发。小艇上的人显然也听到了电话铃，调转枪口对准仓库方向。苏新皓和朱志鑫同时开火，精准命中两名枪手的肩膀。水面上爆出两声惨叫。

仓库内，一个瘦高男子正抓起电话，听到枪声后立刻丢下听筒转身就跑。苏新皓冲进仓库，大喊："警察！站住！"

男子非但没有停下，反而从怀中掏出手枪。苏新皓侧身翻滚，子弹擦着他的耳朵打在身后的木箱上。就在男子准备开第二枪时，朱志鑫从侧面飞扑而来，将他重重撞倒在地。两人在地上滚了几圈，朱志鑫一个利落的擒拿手将对方手腕反扭，手枪掉在地上。

"会计先生，"朱志鑫喘着气说，"你的账本该清算了。"

回到警局后，审讯进行得异常顺利。"会计"真名李成，是某金融机构前IT主管，因贪污被开除后加入"夜枭"组织。他供认"大清洗"计划确实意在攻击城市银行系统，但声称自己只负责技术部分，对整个计划知之甚少。

"下周三是关键日期。"李成颤抖着说，"系统升级日，防御最薄弱的时候。"

审讯结束后，苏新皓召集小组进行行动总结。他刚准备开口，朱志鑫突然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个证物袋。

"在仓库角落发现的。"他将袋子扔在桌上，"有人比我们先到一步。"

袋子里装着一个微型监听设备，还闪着微弱的红灯——仍在工作中。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这意味着他们的整个行动可能都在别人监视之下。

"立刻更换安全屋。"苏新皓果断决定，"张极、张泽禹，护送李成过去。朱志鑫，你留下。"

等其他人都离开后，苏新皓关上会议室门，转身直视朱志鑫："现在解释一下，你怎么知道有埋伏？"

朱志鑫靠在桌边，漫不经心地整理着手套："我说了，直觉。"

"我不信直觉。"苏新皓逼近一步，"你知道些什么没告诉我们的事？"

"比如？"

"比如你和'夜枭'的关系！"苏新皓突然提高了声音，"从你来的第一天就处处透着古怪。那些不该知道的情报，对犯罪手法的熟悉程度，还有今天的'直觉'——太巧合了，朱志鑫。"

朱志鑫的表情变得冷硬："所以你认定我是内鬼？"

"我在要一个解释！"

"我的解释就是，我比你们更了解这些人！"朱志鑫也提高了声音，"你以为靠教科书上的战术和程序就能抓到'夜枭'？他比你聪明十倍，苏新皓！"

会议室门突然被推开，张极和张泽禹站在门口，显然听到了争吵。

"队长..."张极犹豫地开口。

苏新皓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张极，你支持朱志鑫改变路线的决定？"

张极看了一眼朱志鑫："是的。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张泽禹？"

戴眼镜的年轻警官推了推镜架："程序上朱警官确实违规了。但结果证明...非常有效。"

小组分裂已经显而易见。苏新皓感到一阵疲惫："今天到此为止。所有人回去写行动报告，明天早上交。"

人群散去后，苏新皓独自留在会议室，盯着那个监听设备发呆。红灯依然在闪烁，像是在嘲笑他的无力。他想起朱志鑫说"他比你聪明十倍"时的表情——那不仅仅是职业判断，更像是...亲身经历。

手机突然震动，是陈局发来的短信："立刻来我办公室。"

局长办公室里的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陈国栋背对着门口站在窗前，听到苏新皓进来也没有转身。

"码头行动的报告我看了。"陈局的声音异常平静，"你们差点全军覆没。"

苏新皓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是我的判断失误，幸好朱志鑫..."

"幸好朱志鑫违反命令救了你们。"陈局终于转过身，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不听话的警察和失控的行动。"

"朱志鑫确实有违规行为，但他的直觉..."

"直觉？"陈局冷笑一声，"苏新皓，你是我最得力的手下，现在也开始相信这种玄学了？"

苏新皓沉默了。他不能否认朱志鑫的判断救了整个小组，但那种近乎超常的"直觉"确实令人起疑。

陈局将一份文件扔在桌上："这是你们小组过去一个月的表现评估。知道问题出在哪吗？你和朱志鑫互相牵制，浪费了太多精力在内斗上。"

"局长，我..."

"我不关心你们私下有什么矛盾。"陈局打断他，"但'夜枭'案件关系到整个城市的安全。要么学会合作，要么我解散特别行动组，把案子交给别人。明白了吗？"

苏新皓挺直腰背："明白了，局长。"

"明天起，你和朱志鑫参加团队协作培训。现在，出去吧。"

走出局长办公室，苏新皓发现朱志鑫靠在走廊墙上，似乎在等他。

"挨训了？"朱志鑫问。

苏新皓没有回答，径直往前走。朱志鑫跟上他的脚步："听着，我知道你不信任我..."

"那你给我个理由信任你。"苏新皓突然停下，"一个合理的解释，关于你怎么知道有埋伏。"

朱志鑫沉默了片刻："仓库北面的地面太干净了。"

"什么？"

"码头仓库区，每天有上百工人来往，货运叉车进出。北面是主入口，按理说应该有很多脚印、轮胎印，但今天异常干净——像是有人特意清扫过，为了掩盖大量人员活动的痕迹。"

苏新皓回想了一下，确实如此。这么明显的细节他竟然没注意到。

"为什么不早说？"

"说了你会信吗？"朱志鑫苦笑，"在你眼里，我不过是个靠关系进来的麻烦精。"

苏新皓无法反驳。他确实从一开始就对朱志鑫抱有偏见。

"团队协作培训，明天八点。"最终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转身离开。

深夜，朱志鑫独自一人在档案室翻阅旧案件记录。他的手停在一份1998年的档案上——正是他父亲殉职的案件。大部分内容都被涂黑，只有几行模糊的描述："卧底身份暴露...遭残酷处决...尸体未寻获..."

翻到最后一页，朱志鑫发现一张泛黄的照片被刻意夹在里面。照片上是几个年轻警察的合影，其中一人被红笔圈了出来。朱志鑫的手指微微发抖——被圈出的那人虽然年轻，但左眼角下的泪痣清晰可见，正是他父亲。

照片背面用褪色的笔迹写着一行字："永远不要相信表面看到的。——K"

"K"是谁？为什么这张照片会出现在官方档案中？朱志鑫将照片小心收好，继续翻找。在一堆无关文件中，他发现了一份被遗忘的调查报告，记录着当年与朱卫国卧底案件有关的几个嫌疑人。其中一个名字让他瞳孔骤缩：李正阳——今天抓获的"会计"李成的亲叔叔。

十年前的联系突然清晰起来。朱志鑫的呼吸变得急促，他迅速拍下关键页面，将档案恢复原状。走出档案室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一条加密信息映入眼帘：

"蜘蛛开始织网。小心身后。——夜行者"

朱志鑫删除信息，抬头看向监控摄像头。他知道，某个看不见的人正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而这个人，很可能与父亲的死有关，也与"夜枭"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窗外，一轮血月挂在城市上空，像是无声的警告。游戏已经升级，而棋盘上的棋子，正在悄然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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