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同行》7

---

#第七章崩坏与抉择

凌晨四点十七分，城市应急指挥中心的警报划破夜空。苏新皓从临时休息室的沙发上惊醒，对讲机里传来技术科急促的呼叫："所有单位注意！全市网络系统遭受大规模攻击！"

苏新皓一个箭步冲到监控屏幕前，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凝固——整座城市的交通信号系统全部失灵，主要街道上车辆乱成一团；电力系统忽明忽暗，部分地区已完全停电；紧急服务热线被无数骚扰电话占满，真正的求救无法接入。

"是'大清洗'！"张泽禹脸色苍白地指着主屏幕，"他们同时攻击了交通、电力、通讯三大系统！"

苏新皓抓起对讲机："特别行动组全体集合！朱志鑫在哪？"

"还没联系上。"张极刚拆线出院，左臂还吊着绷带，"他昨晚说有事要处理。"

苏新皓咬紧牙关。自从三天前银行案件后，朱志鑫的行踪更加诡秘，经常无故消失几小时。而现在，在"夜枭"发动全面攻击的关键时刻，他竟然再次失踪。

"不管他了。"苏新皓果断下令，"张泽禹，联系网络安全局，尝试恢复通讯系统。张极，你负责协调交警部门，优先保证救护车和消防车通道。我去应急指挥中心。"

警车呼啸着穿过混乱的街道。往日繁华的城市此刻如同末日电影——红绿灯全部熄灭，司机们疯狂按着喇叭；超市门口挤满了抢购物资的人群；远处，几处黑烟升腾而起，不知是事故还是纵火。

应急指挥中心里一片忙乱。陈局正在与市长通话，脸色凝重如铁。看到苏新皓进来，他匆匆挂断电话："情况比想象的更糟。除了网络攻击，'夜枭'的人同时在全市制造了至少二十起实体犯罪——银行抢劫、珠宝店盗窃、化工厂纵火...全都是精心策划的。"

"调虎离山。"苏新皓瞬间明白了，"网络攻击分散我们注意力，真正的目标是..."

"金库。"陈局点头，"中央银行的地下金库。十分钟前，守卫发现金库外门的安全系统被远程关闭。特警已经赶到，但内门需要双重生物识别，他们被挡在外面。"

苏新皓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需要谁的生物识别？"

"银行行长和安保主管。问题是..."陈局的声音沉了下去，"行长正在国外访问，而安保主管一小时前失踪了。"

就在这时，指挥中心的大门被推开，朱志鑫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他脸色异常苍白，右手的绷带上渗着新鲜的血迹。

"抱歉，我来晚了。"他径直走向苏新皓和陈局，"金库的事我知道了。安保主管被'夜枭'的人绑架了，关在城南废弃屠宰场。"

苏新皓一把抓住朱志鑫的手臂："你怎么知道？"

朱志鑫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我...有线人。"

"又是线人？"苏新皓逼近一步，"每次你消失几小时，回来就有'线人'提供关键情报。太巧了，不是吗？"

"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陈局厉声打断，"朱志鑫，你确定安保主管的位置？"

"百分之百。"朱志鑫挣脱苏新皓的手，"给我二十分钟，我能把他带回来。"

陈局看了看苏新皓，后者勉强点了点头："我和他一起去。"

警车在空荡的街道上飞驰。苏新皓紧握方向盘，余光不时瞥向副驾驶座的朱志鑫。后者正盯着手机，屏幕上是一张模糊的建筑平面图。

"屠宰场平面图？"苏新皓问道。

朱志鑫点头："有三个入口，东侧最有可能关人。'夜枭'喜欢在冷藏室设临时牢房，温度低能干扰电子监控。"

苏新皓皱眉："你对他们的习惯了如指掌。"

"我研究他们三年了。"朱志鑫的声音很轻，"比你想象的要久。"

废弃屠宰场阴森地矗立在黎明前的微光中。两人悄无声息地接近东侧入口，朱志鑫突然拉住苏新皓，指了指地面——几滴新鲜的血迹在尘土中格外刺眼。

"陷阱？"苏新皓低声问。

朱志鑫摇头："求救信号。安保主管叫马修对吧？他妻子是医生，教过他用血迹做标记。"

两人顺着血迹来到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朱志鑫做了个手势，示意里面有两个人看守。苏新皓点头，轻轻推开门缝，果然看到两个持枪男子守在冷藏室门口，其中一个正打着瞌睡。

行动干净利落。苏新皓一个翻滚进入，一枪击中醒着那人的肩膀；朱志鑫同时扑向打瞌睡的守卫，一个手刀精准砍在颈部神经丛，对方立刻瘫软下去。

"警察！马修先生，你在里面吗？"苏新皓敲击冷藏室的门。

微弱的敲击声从里面传来。朱志鑫已经在检查门锁："电子锁，需要密码。"

"让开。"苏新皓举枪瞄准锁芯。

"不行！"朱志鑫拦住他，"温度太低，子弹可能跳弹伤到里面的人。"

他转向被制服的守卫："密码是多少？"

守卫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去死吧，条子。"

朱志鑫的眼神突然变得冰冷。他蹲下身，在守卫耳边轻声说了什么。对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怎么知道..."守卫的声音颤抖着。

"密码。"朱志鑫重复道，语气平静得可怕。

"7...7281..."

朱志鑫输入密码，冷藏室的门缓缓打开。一个中年男子蜷缩在角落，已经冻得嘴唇发紫。看到警察，他几乎哭出来："谢天谢地...他们说天亮前要杀了我..."

"能走吗？"苏新皓扶起他，"我们需要立刻赶回中央银行。"

回程路上，马修裹着毛毯坐在后座，断断续续地讲述被绑架经过："...他们说要我的虹膜和指纹...金库里有比钱更重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苏新皓追问。

"不知道...我只负责安保，不涉及金库内容..."

朱志鑫通过后视镜与马修对视了一眼，两人之间似乎有某种无声的交流。苏新皓注意到了，但没有点破。

中央银行外戒备森严。马修的生物识别顺利打开了金库内门，但里面的景象让所有人愕然——成堆的现金完好无损，唯独角落的一个保险箱被暴力开启，里面空空如也。

"这..."马修目瞪口呆，"这里本来放着什么？"

行长助理匆匆赶来，脸色难看至极："是...是十年前'夜枭'案的证据资料。包括所有卧底警察的档案和线人名单..."

苏新皓猛地转头看向朱志鑫，后者的表情瞬间凝固。

"所有...卧底档案？"朱志鑫的声音异常干涩。

"是的。本来今天就要移交给国际刑警的，现在..."助理绝望地摇头，"如果这些资料落在'夜枭'手里..."

不需要说完，每个人都明白后果——所有潜伏在"夜枭"组织内部的卧底将面临灭顶之灾，十年的侦查网络可能毁于一旦。

回指挥中心的路上，车里的气氛凝重如铅。苏新皓终于打破沉默："朱志鑫，你知道些什么？"

"什么？"

"关于被盗的卧底档案。你反应不对劲。"

朱志鑫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车门："我只是...想到那些卧底的安危。"

"仅此而已？"苏新皓紧盯着前方的道路，"还是说，你认识其中某个卧底？"

朱志鑫没有回答。阳光终于穿透云层，照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

指挥中心里，技术人员正在全力恢复城市系统。陈局将苏新皓拉到一旁："中央银行的事暂时保密，避免引起恐慌。现在有更紧急的情况——我们刚收到情报，'夜枭'的人在城北货运站集结，可能准备转移赃物。"

苏新皓点头："我带人去看看。"

"带上朱志鑫。"陈局的声音不容置疑，"无论你对他有什么怀疑，现在我们需要每个人手。"

货运站占地广阔，堆满了集装箱和货运车辆。特别行动组分成两队潜入——苏新皓和张泽禹从东侧接近，朱志鑫和张极走西侧。

"发现目标。"张泽禹通过耳机低声汇报，"3号仓库门口有六名武装人员，正在装载几个金属箱。"

苏新皓调整望远镜焦距，确认情况："等朱志鑫和张极就位，同时突袭。"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一辆货车突然启动，车灯照亮了张极的藏身处。枪声瞬间爆发，张极勉强翻滚避开，但左臂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迅速染红绷带。

"张极暴露了！"苏新皓立刻下令，"掩护他！"

枪战在瞬间爆发。苏新皓和张泽禹从侧面开火，吸引敌人注意力。朱志鑫则冒着弹雨冲向受伤的张极，将他拖到集装箱后面。

"没事，只是擦伤。"张极咬着牙说，"别管我，阻止他们逃跑！"

朱志鑫快速检查了伤口，确认没有生命危险，然后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他将自己的配枪塞给张极，低声说了句"保护好自己"，就转身冲进了枪林弹雨中。

"朱志鑫！回来！"苏新皓大喊，但对方已经消失在烟雾里。

接下来的十分钟如同地狱。武装分子显然训练有素，火力压制得警方几乎抬不起头。就在苏新皓考虑呼叫特警支援时，敌人的火力突然减弱——仓库后方冒出滚滚黑烟，有人从内部放火了。

"是朱志鑫！"张泽禹指着仓库侧面的窗口，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从里面翻出。

混乱中，大部分武装分子选择撤退，跳上货车冲出货运站。苏新皓没有追击，而是冲向仓库——火势正在迅速蔓延。

"朱志鑫！"他在浓烟中呼喊着，突然听到仓库深处传来微弱的呼救声。

循声而去，苏新皓震惊地发现朱志鑫和几个被绑住的平民困在火场中央。朱志鑫正在奋力解开他们的绳索，脸上全是黑灰，右臂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顺着手臂滴落。

"帮忙！"朱志鑫看到他，大喊，"这些是银行职员，'夜枭'绑架他们做人质！"

两人合力救出所有人。最后一个平民安全撤离后，一根燃烧的横梁突然砸下，挡住了出口。火势越来越猛，浓烟让人无法呼吸。

"这边！"朱志鑫拉着苏新皓转向侧门，但门被锁死了。

苏新皓剧烈咳嗽着，视线开始模糊。就在他即将失去意识时，朱志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装置贴在锁上，一声轻响后，门开了。

两人跌跌撞撞地冲出来，摔倒在安全区域。消防车和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苏新皓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转向朱志鑫："你...那是什么开锁工具？"

朱志鑫没有回答，他的脸色惨白，右手紧紧按着左腹——苏新皓这才注意到，一块尖锐的金属片深深扎在那里，鲜血已经浸透了衬衫。

"医护兵！这里！"苏新皓大喊，同时扶住摇摇欲坠的朱志鑫。

朱志鑫的嘴唇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苏新皓俯身靠近，只听到几个断断续续的词："...资料...不全是...我父亲...证据..."

然后他的眼睛闭上了，身体像断线木偶般瘫软下去。

医护人员迅速接管了现场。苏新皓站在一旁，看着朱志鑫被抬上救护车。他的手中攥着从朱志鑫口袋里滑落的一样东西——一张老照片的碎片，上面是一个年轻警察的半张脸，左眼角下有颗泪痣，与朱志鑫的一模一样。

照片背面用褪色的笔迹写着："永远忠诚，朱卫国，1998.6.17"——正是十年前卧底警察殉职的日期。

救护车呼啸而去。苏新皓站在原地，突然意识到什么，翻出自己的手机查看中央银行被盗的资料清单。其中一条引起他的注意："卧底警察朱卫国最后通讯记录及个人物品清单"。

朱志鑫与"夜枭"的联系，他对卧底档案的异常反应，他对犯罪组织的了解程度...所有线索突然指向一个可能性，一个苏新皓从未想过的方向。

口袋里的另一件物品突然变得沉重——那是他在朱志鑫昏迷前从他腰间取下的通讯器。不是警用型号，而是一种高度加密的特殊设备，屏幕上最后一条消息清晰可见：

"资料已接收。确认'夜枭'身份。按计划行动。——K"

苏新皓抬头看向远去的救护车。朱志鑫到底是谁？是潜入警方的罪犯同伙？还是...一个比想象中复杂得多的卧底警察？

无论答案是什么，苏新皓知道，当朱志鑫醒来时，他们将面临一场无法回避的真相对决。

---

无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