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雪下了又停,停了又下,不知过了多少年。
有个放羊的少年在冰崖下发现一块玉佩,玉佩裂成了两半,一半刻着“念”,一半刻着“宴”,被风雪磨得光滑,却依旧能看出当年的精致。
“阿爹,你看这是什么?”少年举着玉佩跑向羊群旁的老汉。
老汉眯着眼看了半天,忽然叹了口气:“这是很多年前,一个王妃留下的。听说她在这里等了一辈子,等她的夫君和儿子。”
少年似懂非懂,把玉佩揣进怀里,觉得握着暖和。
那年春天,少年去镇上赶集,路过一家糖糕铺,闻到香味,忽然觉得鼻子发酸,好像在哪里闻过这味道,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铺子里走出个梳着双丫髻的姑娘,手里捧着刚出炉的糖糕,看见他怀里露出的玉佩角,眼睛一亮:“你这玉佩,能给我看看吗?”
少年把玉佩递给她。姑娘摸着那两个字,忽然红了眼眶,轻声说:“我叫阿念。”
“我叫阿宴。”少年挠了挠头,觉得这名字很耳熟。
姑娘把一块糖糕塞给他:“给你吃,甜的。”
阿宴咬了口糖糕,甜意漫开时,心里忽然暖暖的,像有什么东西失而复得。他看着阿念,觉得她笑起来的样子,像极了北境雪后初晴的太阳。
后来,他们成了亲,在镇上开了家小小的糖糕铺。阿念总说,她梦见过一座很大的院子,院子里有株雪梅,开得特别好。阿宴说,他梦见过一片草原,草原上有个穿玄甲的人,总对他说“别怕”。
他们生了个儿子,眉眼像阿宴,笑起来像阿念。孩子周岁那天,抓周时一把攥住了阿宴挂在墙上的旧剑穗——那剑穗是用阿宴捡来的狼牙做的,穗子上还绣着朵小小的忍冬花。
阿念抱着孩子,忽然笑了,眼泪却掉了下来。
阿宴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像说了句很古老的话:“别怕,我在。”
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糖糕铺的幌子上,晃悠悠的,像个温柔的梦。
梦里,有人在梅树下说“等我回来”,有人在冰崖下攥着玉佩,有人在风雪里说“我来找你了”。
而梦醒时,糖糕是甜的,身边人是暖的,日子是安稳的。
那些没能说出口的牵挂,那些埋在风雪里的约定,终究在轮回里,找到了最好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