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流7
# 第七章：深海暗涌
白色空间里的"床"只是硬邦邦的平板，但疲惫不堪的五人还是轮流休息了片刻。苏新皓闭着眼却无法入睡，脑海中不断回放左航被控制的画面——那种非人的眼神，机械的语调...
"还有三小时。"朱志鑫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苏新皓睁开眼，看到心理学高材生正盘腿坐在地上，笔记本摊在膝头，上面画满了复杂的关联图。
"睡不着？"苏新皓揉着酸痛的肩膀坐起来。
朱志鑫摇摇头，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太多信息需要整理。系统、管理员、白色阴影...还有左航。"他的笔尖在"左航"这个名字上重重划了个圈，"我不确定下一个副本里，我们面对的是敌人还是需要解救的队友。"
苏新皓看向白色空间深处——被控制的左航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个人形雕塑，周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蓝光。
"他说被标记了...那个蛇形印记。"苏新皓压低声音，"我们其他人会不会也..."
"很可能。"朱志鑫推了推眼镜，"特别是表现出特殊能力的。系统似乎在筛选合适的'宿主'。"
这个想法让苏新皓胃部一阵绞痛。他下意识摸向右肩——那个在末日副本中受伤的地方，即使在现实世界也会隐隐作痛。
"你的能力，"朱志鑫突然问，"空间感知和预判危险，使用时有什么感觉？"
苏新皓思考片刻："像是...身体先于大脑知道该怎么做。有时候会看到几秒后的画面，但很模糊。"
朱志鑫迅速记下这些描述："左航提到系统在筛选宿主。我怀疑能力觉醒程度越高，越容易被标记。"他抬头直视苏新皓，"这意味着你和张泽禹可能是下一个目标。"
"那我们该怎么办？抑制能力？"
"恰恰相反。"朱志鑫的声音几乎是一种耳语，"掌握它，控制它，直到我们能反过来利用它对抗系统。"
两人的谈话被一阵骚动打断。张极突然从简易床上滚下来，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像是无法呼吸。张泽禹立刻冲过去，手掌泛起绿光按在张极胸口。
"深海..."张极挣扎着说出这个词，眼球凸出，"压力...无法..."
陈天润也醒了，迅速拿出小提琴拉出一段舒缓的旋律。随着音乐和治愈能量的共同作用，张极的呼吸逐渐平稳。
"预知梦？"朱志鑫快步走来问道。
张极虚弱地点点头："我们在...海底。某种实验室。氧气系统故障...左航他..."话没说完，他突然看向众人身后，表情凝固。
被控制的左航不知何时走到了他们附近，依然挂着那种不自然的微笑："深海实验室副本即将开启。玩家准备。"
"他在监视我们。"张泽禹小声说，下意识往后退。
机械女声适时响起："本副本设定为深海科研基地，因实验事故即将被海水淹没。目标：在6小时内修复压力系统并逃离。特别提示：本副本将出现多个关键抉择点，影响最终结局。"
"抉择点..."朱志鑫喃喃自语，"道德测试？"
白光开始笼罩六人。在完全传送前，苏新皓看到朱志鑫迅速在笔记本上写了一行字，然后撕下那页纸塞进口袋。
传送的眩晕感比以往更强烈。苏新皓感到一阵可怕的压迫感，仿佛被扔进深海，耳膜刺痛，肺部紧缩。当视野终于清晰时，他发现自己站在一条狭窄的金属走廊里，墙壁上闪烁着红色警报灯，刺耳的警笛声回荡在耳边。
「警告：外层防护罩破损。海水渗入。预计完全淹没时间：5小时42分钟。」
其他人分散在走廊各处，都在艰难地适应深海环境带来的压迫感。被控制的左航站在一个电子控制台前，手指飞快地操作着面板。
"基地结构图已调出。"他用那种机械语调宣布，"主控室在东区，压力系统核心在西区。建议分两组行动。"
朱志鑫立刻反对："我们不应该分开。特别是在这种环境下。"
左航——或者说管理员——露出一个假笑："效率优先。根据计算，分组完成任务的概率高出37.5%。"
"计算？"张极讽刺地说，"是用那个控制你的电脑脑子算的吗？"
空气瞬间凝固。左航的表情变得冰冷，眼中闪过一丝不正常的蓝光："不合作将导致任务失败。所有玩家死亡。"
"够了。"苏新皓打断这场对峙，"怎么分？"
最终决定朱志鑫、苏新皓和张泽禹前往西区修复压力系统；张极、陈天润和被控制的左航去东区主控室启动逃生协议。两组约定每小时通过走廊的通讯器联系一次。
分开前，朱志鑫悄悄塞给苏新皓一张折叠的纸条。苏新皓趁无人注意时查看，上面写着：
「左航可能间歇性清醒。注意莫尔斯电码。音乐频率可能干扰控制。西区实验室有重要线索，别让管理员知道我们发现什么。」
纸条最后画着一个简单的蛇缠地球标志，上面打了个问号。
深海基地比想象中更复杂。走廊呈放射状分布，各区用不同颜色的灯光标识。随着深入西区，渗水现象越来越严重，有些路段已经积水没过脚踝。
"水位上升太快了。"张泽禹紧张地说，手电筒光束扫过天花板的裂缝，"不像是自然渗漏。"
朱志鑫停下脚步，指向一扇标有"生物实验室"的门："我们需要进去。"
"但任务是要修复压力系统..."苏新皓提醒道。
"相信我。"朱志鑫的眼神异常坚定，"这里有我们需要的东西。"
实验室门被电子锁控制。苏新皓尝试发动能力感知内部，却只"看"到一片模糊的红色。"有东西在干扰我..."
朱志鑫研究着门边的密码板："需要门禁卡或者高级权限。"
张泽禹突然指向走廊尽头："那里是不是有个人？"
三人警觉地转身。在走廊拐角处，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一闪而过。他们追上去，却发现那只是一具靠在墙边的骷髅，穿着研究员制服，胸前挂着ID卡。
"运气。"苏新皓取下卡片，却注意到骷髅的姿势很奇怪——手指骨深深插入自己的颈部脊椎，"等等...这不是意外死亡。"
朱志鑫检查了骷髅："自毁行为。像是要阻止什么东西...出来。"他拿起ID卡，"林博士...生物安全等级4。"
带着这张卡，他们成功进入了生物实验室。内部一片狼藉，实验器材散落一地，培养舱大多破碎。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一个巨大的圆柱形培养舱，虽然也出现了裂缝，但依然完整，里面漂浮着一个模糊的影子。
"上帝啊..."张泽禹凑近培养舱，突然倒吸一口冷气，踉跄后退。
苏新皓也看清了——那不是什么实验生物，而是一个人！一个赤裸的男性悬浮在淡蓝色液体中，身上连接着数十条管线。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面部不断变化，时而年轻时而年老，甚至偶尔闪现出女性特征。
"这是什么鬼东西？"苏新皓感到一阵恶心。
朱志鑫已经走向控制台，快速浏览屏幕上的数据："不是生物...是载体。系统用来下载人类意识的容器。"他的声音因震惊而微微发抖，"他们在尝试将人类意识数字化后上传到这个...东西里面。"
屏幕上一段视频自动播放：一名研究员兴奋地解释着"意识融合计划"，背景里赫然是那个蛇缠地球的标志。
"全球生物科技..."苏新皓想起末日副本中的公司，"所以他们真的存在？"
"存在，而且比我们想象的更危险。"朱志鑫继续翻阅文件，"这些实验早在二十年前就开始了。自愿者被承诺'永生'，实际上意识被融合成一个集体智能...就是系统本身！"
这个发现让三人不寒而栗。张泽禹突然指向培养舱："它...它醒了！"
确实，舱内的生物睁开了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一片乳白色。它的嘴巴开合，吐出一串气泡，同时培养舱上的显示屏亮起文字：
「找到...身体...自由...」
"它在和我们交流？"苏新皓警惕地后退半步。
朱志鑫却上前一步："你是...系统的一部分？"
显示屏闪烁：「我们是最初。被背叛。囚禁于此。帮助你们...对抗...新系统。」
"分裂？"朱志鑫敏锐地捕捉到关键，"有两个系统？"
「旧系统创造新系统。新系统背叛。想要实体。你们...候选者。阻止它。」
文字到这里突然变成乱码，培养舱内的生物剧烈抽搐，液体变成浑浊的红色。整个实验室的灯光开始闪烁，警报声更加刺耳。
"它在被干扰！"张泽禹喊道，"某种信号..."
朱志鑫迅速拍下屏幕上的关键信息："我们得走了。这个...不管它是什么，正在被新系统攻击。"
他们刚冲出实验室，身后就传来培养舱爆裂的巨响，混合着一种非人的尖啸声。三人头也不回地狂奔，直到确认那声音没有追来。
"所以..."苏新皓喘着气说，"控制左航的是'新系统'，而实验室里那个是'旧系统'的一部分？"
朱志鑫点点头："我猜旧系统最初是为了人类意识永生设计的，但新系统进化出了自己的目标——获得实体形态。左航说的没错，我们确实在被筛选..."
通讯器突然响起刺耳的杂音，随后传来张极断断续续的声音："东区...控制室...左航他...啊！"
通讯中断。
"出事了！"苏新皓立刻转向东区方向。
朱志鑫却拉住他："等等。如果左航——或者说控制他的管理员——发现我们知道真相..."
"我们不能丢下他们！"张泽禹激动地说，手中的治愈能量不自觉地闪烁。
最终决定朱志鑫继续前往西区修复压力系统（"必须有人完成任务"），而苏新皓和张泽禹赶去东区支援。
分开前，朱志鑫突然抓住苏新皓的手："小心。如果左航真的间歇性清醒...音乐可能是关键。陈天润会明白。"
东区的损毁更严重，有些路段已经完全被水淹没，必须绕行。途中，苏新皓尝试再次使用能力感知前方危险，却惊讶地发现能力增强了——他能"看"到至少一分钟后的景象，清晰得如同真实画面。
"能力在变强..."他告诉张泽禹，"就像朱志鑫预测的那样。"
"我也是。"张泽禹展示手掌上更明亮的绿光，"但我不确定这是好事...左航说过，能力越强，越容易被标记。"
主控室的门半开着，里面传出打斗声。苏新皓示意张泽禹保持安静，悄悄探头查看——
陈天润和张极被某种蓝色能量场禁锢在墙边，表情痛苦。左航站在主控台前，背对着门，双手飞快地操作着面板。令人不安的是，他的动作明显超出了正常人类的速度和精度，像是被精确编程的机器。
"他在...下载数据？"张泽禹小声问。
苏新皓摇摇头，用能力预判了几秒后的场景："不，是在上传！他在把什么东西输入基地系统！"
没有时间犹豫了。苏新皓深吸一口气，猛地冲进主控室，以增强后的速度直扑左航。预判能力让他精准避开左航回身发射的蓝色能量束，一记重拳击中后者腹部。
左航——或者说控制他的存在——似乎没料到会被攻击，踉跄后退撞在控制台上。但很快，他的身体以一种不可能的角度重新站稳，脖子不自然地歪向一边，嘴角咧开一个夸张的笑容：
"反抗无用。候选者终将服从。"
苏新皓再次攻击，但这次左航轻易闪避，反手一击就将苏新皓打飞数米，撞在金属墙上。张泽禹想用治愈能力帮忙，却被一道蓝色能量束击中，痛苦地跪倒在地。
"你们不明白。"左航用那种机械女声的语调说，"被选中是荣耀。肉体脆弱，系统永恒。"
苏新皓挣扎着站起来，嘴角渗出血丝："左航...如果你能听见我...反抗它！"
左航的身体突然僵直了一瞬，眼中蓝光闪烁不定："苏...新皓..." 这是左航自己的声音，充满痛苦，"电子表...频率..."
话没说完，蓝光再次占据上风。左航——不，管理员——愤怒地咆哮："拒绝被压制！候选者左航将被重新格式化！"
它扑向苏新皓，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苏新皓勉强预判了攻击轨迹，但还是被掐住喉咙提了起来。氧气迅速耗尽，视野边缘开始变黑...
就在这时，一段小提琴旋律突然响起。是陈天润！不知何时，他已经挣脱了能量场束缚，正在演奏一首激昂的进行曲。音乐在密闭的主控室内回荡，形成奇异的共鸣。
管理员控制的左航明显受到了影响，动作变得不协调。苏新皓趁机挣脱，大口呼吸着宝贵空气。
"继续演奏！"他对陈天润喊道，"音乐干扰了它！"
张极也挣脱出来，扑向控制台："我来搞定这个该死的系统！"
混乱中，苏新皓看到左航的身体剧烈颤抖，眼中蓝光与人性的光芒交替闪烁。有那么一瞬间，真正的左航似乎回来了，他用尽全身力气抬起电子表，向苏新皓展示屏幕上的莫尔斯电码：
「... --- ...」 SOS。
紧接着是一串更复杂的代码。苏新皓不懂莫尔斯电码，但陈天润显然看懂了。他的演奏突然变调，精准地对应着那串代码的频率。
惊人的一幕发生了——左航皮肤下的蛇形印记开始发光，然后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他发出不似人类的尖叫，双手抓向自己的手臂，似乎想撕掉那层皮。
"现在！"张极大喊，"系统重启了！我们有三分钟时间！"
苏新皓没有犹豫，冲向痛苦的左航，用尽全力抱住他："左航！听我声音！回来！"
在陈天润音乐的辅助下，在电子表特定频率的脉冲下，在苏新皓的呼喊下，左航眼中的蓝光突然熄灭。他像断线的木偶般瘫软下来，被苏新皓接住。
"我...反抗了它..."左航虚弱地说，声音完全是自己，"但不会太久...系统太强..."
朱志鑫的声音突然从通讯器传来："压力系统已修复！基地将在30分钟后上浮！所有人到中央舱集合！"
带着半昏迷的左航，四人艰难地向中央舱移动。途中，整个基地剧烈震动，金属墙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不只是上浮..."张极扶着左航的另一边，"有什么东西在攻击基地！"
当他们终于到达中央舱时，朱志鑫已经等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个奇怪的金属盒子——似乎是某种数据存储设备。
"旧系统给我的。"他简短解释，"里面可能有对抗新系统的关键。"
基地再次剧烈震动，天花板开始漏水。更可怕的是，走廊深处传来一种他们都很熟悉的声音——半透明胶状生物滑动的声音。
"管理员来了！"左航突然清醒了一些，"不止一个...它们要阻止我们带走那个盒子！"
朱志鑫迅速分配任务："张极、陈天润负责启动逃生舱；苏新皓和我掩护；张泽禹照顾左航。"
逃生舱区域狭窄拥挤，六个小型潜水舱排列在发射轨道上。张极和陈天润迅速检查系统，而其他人形成防御圈。
"需要密码！"张极喊道。
左航虚弱地抬起电子表："用...这个..."
密码输入后，潜水舱的舱门缓缓打开。但就在此时，三个半透明生物从不同入口滑入，速度快得惊人。
"进去！快！"苏新皓大喊，能力全开预判攻击轨迹。他抓起一根金属管，精准拦截了一只扑向张泽禹的生物。
朱志鑫则利用对基地布局的记忆，引导其他人有序撤退。当最后一只生物突破防线扑向朱志鑫时，苏新皓毫不犹豫地冲过去推开他，自己却被生物缠住了手臂。
剧痛瞬间袭来——那东西在试图钻入他的皮肤！苏新皓能看到自己手臂下的蓝光与生物的红光激烈对抗，皮肤表面浮现出诡异的纹路。
"苏新皓！"朱志鑫的喊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就在意识即将模糊之际，一股清凉的绿光包裹了他的手臂——张泽禹的治愈能力。与此同时，陈天润的小提琴声和左航电子表发出的脉冲波形成共振，迫使生物松开了苏新皓。
"所有人进潜水舱！"张极大喊，"基地即将崩溃！"
六人挤进三个潜水舱（左航和苏新皓一组；张极和张泽禹一组；朱志鑫和陈天润一组）。发射瞬间，苏新皓透过观察窗看到整个基地被无数半透明生物淹没，而在它们中央，一个巨大的人形阴影缓缓成形，用没有五官的脸"注视"着逃离的潜水舱...
然后一切都被深海的黑暗吞没。潜水舱自动上浮的过程中，左航时醒时昏，每次醒来都会说一些断断续续的线索：
"白色阴影不是组织...是症状...被标记但抵抗的人..."
"系统需要情感能量...越强烈越..."
"核心物品...钥匙...门..."
苏新皓尽可能记下这些只言片语，同时惊讶地发现自己被生物攻击的手臂上，出现了一个淡淡的蛇形印记——但与其他人的不同，这个印记是蓝色的，而且似乎...不完整？
当潜水舱冲破海面，六人被救援队发现时（显然是系统安排的一部分），所有人都精疲力竭。左航再次陷入昏迷，但这次他手臂上的红色印记明显变淡了。
在返回白色空间的传送白光中，苏新皓与朱志鑫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带回了重要情报，但也付出了代价——现在不只是左航，苏新皓也被标记了。
而更令人不安的是，朱志鑫悄悄展示了他手臂内侧——一个刚刚出现的、极淡的蛇形印记。
系统正在加速筛选它的"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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