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的古城街道,风掠过屋檐下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响声。李逸尘的脚步在青石板上回响,他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仿佛一条通往未知的路。
他刚从展会回来,脑海中还回荡着苏婉仪担忧的声音:“我们在开发的同时,也要考虑保护。”
这句话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推广成功了,游客多了,热度高了,但问题也随之而来——古建筑承受不了这么大的压力,文化氛围也在被商业稀释。他必须做出改变,否则古城将不再是古城。
第二天清晨,会议室里坐满了人。政府代表、文化专家、商家负责人,还有刘长老也来了。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期待,也有防备。
“各位。”李逸尘站在会议桌前,目光扫过众人,“我们今天讨论的,是古城未来的发展方向。”
一位年长的文化学者率先开口:“我支持保护优先。古城是历史的见证,不能为了流量变成旅游景点。”
“但我们也不能忽视经济价值。”一名年轻商人反驳道,“没有收入,谁来修缮这些老房子?”
争论很快升温,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李逸尘静静听着,等大家说得差不多了,才缓缓开口:“我知道大家的顾虑。保护与开发从来不是对立面,而是需要找到一个平衡点。”
他打开投影,屏幕上是一张详细的古城地图,标注着每一处重点保护区域和潜在开发空间。
“我们可以把古城分成几个功能区。”他指着地图说,“核心区以保护为主,限制人流和商业活动;次核心区可以适度引入文创产业和体验项目;外围则可以建设配套设施,比如停车场、游客中心等。”
“听起来不错。”刘长老点头,“但具体怎么执行?”
接下来的几天,团队加班加点整理数据,结合前期的大数据分析结果,制定了初步的发展规划草案。草案中不仅包括分区管理方案,还提出了限流机制、文物保护基金、商家准入制度等多项措施。
可当草案发下去后,反对声依然不小。
“限制太多,我们怎么赚钱?”一家民宿老板不满地说。
“资金投入太大,政府能支持多久?”财政部门的人提出质疑。
“你们这个方案太理想化了。”一位开发商摇头,“现实操作性不强。”
面对各方质疑,李逸尘没有急着辩解,而是邀请了几位权威专家对草案进行评估论证。他们带来了国内外多个古城保护与开发的成功案例,并用数据模型模拟了不同开发强度下古城的可持续发展状况。
“看这个曲线。”一位建筑学家指着图表,“如果我们控制好开发节奏,五年内不仅能实现收支平衡,还能提升整体文化价值。”
数据和案例说服了不少人,但仍有一些保守派人士持保留意见。
“我还是担心。”一位老教授皱眉,“一旦开始开发,就很难停下来。”
李逸尘沉思片刻,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远处斑驳的城墙,缓缓说道:“我们不是要停下脚步,而是要学会走正确的路。”
最终,在多方协商和专业论证的基础上,发展规划草案得以修改完善,并获得通过。
新方案实施后,古城的变化逐渐显现。游客数量被合理控制,古建筑得到了更好的维护,文创产业也开始有序发展。一些手工艺人入驻古城,在保护传统技艺的同时,也为古城注入了新的活力。
然而,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年轻人还是不来。”赵阳翻看着最新的游客统计数据,“我们的宣传覆盖面广了,但主力游客群体依然是中老年人。”
“为什么?”苏婉仪问。
“因为缺乏共鸣。”李逸尘回答,“他们觉得古城离他们的生活太远了。”
“那怎么办?”她追问。
“我们需要让他们看到,古城不只是过去的故事,它也可以是未来的灵感来源。”
于是,一个新的计划开始酝酿。
李逸尘召集团队,提出打造“青年文化共创计划”,邀请高校学生、独立设计师、短视频创作者来到古城,用现代的方式重新诠释传统文化。
“我们可以举办一场‘古城创想节’。”他说,“让他们自由发挥,用音乐、绘画、影像、剧本杀等形式表达他们眼中的古城。”
“这会不会太冒险?”有人担心。
“文化传承本就需要冒险。”李逸尘坚定地说,“我们要做的,不是把年轻人吸引过来,而是让他们主动走进古城。”
计划一经推出,便引起了广泛关注。不少高校社团和创意团队纷纷报名参与,社交媒体上关于“古城创想节”的话题也开始升温。
但在筹备过程中,却遇到了意外。
“王鸿儒那边又在搞事。”赵阳气冲冲地走进办公室,手里拿着一份网络截图,“他在微博上发帖,说我们这是‘打着文化旗号圈钱’。”
李逸尘接过手机看了一眼,表情平静:“让他继续说吧。”
“你不反击?”赵阳惊讶。
“我们不需要靠骂战赢得人心。”李逸尘淡淡一笑,“只需要让事实说话。”
他转身走向窗边,望着远处正在布置展台的学生们。阳光洒在古城的屋顶上,映出一片金黄。
忽然,一阵风吹来,吹散了案头的一叠资料。纸张飘落,其中一张正好落在他脚边。
那是一张设计图,上面画着一座仿古戏台,旁边写着一句话:
“旧梦未央,新声已起。”
李逸尘弯腰捡起图纸,嘴角微微扬起。
他抬头望向远方,仿佛看见古城在晨光中苏醒,听见年轻的笑声在街巷间回荡。
而他,正站在这一切的起点。
一只乌鸦悄然落在屋檐上,静静注视着这座古老的城市,仿佛也在等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