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枝惊雀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宋怜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他缓缓睁开眼，意识从混沌中回笼的瞬间，看见床边伏案假寐的宋江。记忆如碎裂的琉璃重新拼凑，昨夜白皇后皮鞭落下的痛楚、昏迷前抓住的那道温热身影，此刻都化作心口酸涩的潮涌。

“哥哥……”这声呼唤像本能般逸出唇齿，带着少年人未褪的软糯。宋江猛然抬头，四目相对的刹那，宋怜却突然瑟缩着别开脸。喉结滚动两下，他垂眸盯着被角细密的暗纹，声音凉得像结了霜：“皇兄，我为何在东宫，这不是皇兄的殿吗？”

空气陡然凝滞。宋江望着宋怜刻意板正的侧脸，对方耳尖却泛着不自然的红，像极了幼时闯祸后强装镇定的模样。他喉间发紧，伸手想触碰那苍白的脸颊，却见宋怜不着痕迹地往后躲了躲。

“你在牢里昏迷了三日。”宋江收回悬在半空的手，将温热的药碗推过去，青瓷表面映出两人疏离的倒影，“白皇后说你……”

“是我自己摔的。”宋怜突然攥紧被褥，指节泛白，“劳烦皇兄费心，臣弟这就回自己的寝殿。”他挣扎着要起身，牵动伤口闷哼一声，额角瞬间渗出冷汗。

宋江猛地按住他肩膀，力道大得让宋怜猝不及防撞进他怀里。熟悉的龙涎香混着药味扑面而来，记忆突然闪回七岁那年——宋怜被太子党羽推入池塘，也是这样被捞起，浑身湿透的他在哥哥怀里哭得打嗝，却换来兄长用披风裹住他，说“有我在”。

“别动。”宋江的声音哑得厉害，掌心贴着宋怜后颈微微发颤，“你当我是死人？任由别人把你往死里打？”他扳过宋怜的脸，强迫对方与自己对视，却在触到那双蓄满泪水的眼睛时，所有怒意化作心疼的叹息。

宋怜别过脸去，滚烫的泪珠砸在宋江手背：“皇兄是未来的储君，不该和我这种……”话未说完，就被宋江狠狠捂住嘴。

“再敢说这种话，我就把你锁在东宫。”宋江咬牙在他耳边低语，温热的呼吸扫过泛红的耳垂，“你叫我哥哥的时候，怎么不想尊卑？”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宋怜猛地推开他，慌乱擦去眼泪。门扉被推开的瞬间，他已重新恢复疏离神色，唯有耳尖那抹绯色，泄露了不为人知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