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的指腹蹭过宋怜泛红的耳尖,烛火将他眼底的认真烧得透亮。少年垂眸盯着对方腰间玉佩,那是母妃临终前拆开的双龙佩,此刻正随着兄长的呼吸轻轻撞击他的胸口,像极了儿时两人抢糖糕时的心跳。
“记住了?”宋江屈指弹了下他额头,“再叫‘皇兄’就罚你抄《贞观政要》十遍。”见宋怜慌忙点头,又忍不住叹气,指尖抚过他后颈未愈的鞭痕,“你我同母所出,这宫里能信的不过彼此。什么尊卑,不过是旁人拿来扎心的针。”
案头铜漏滴答,宋怜忽然伸手攥住对方手腕。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触碰兄长,指腹触到宋江掌心血茧时,喉咙动了动:“哥、哥哥......”这个被舌尖反复打磨过的词终于挣破枷锁,带着涩意与滚烫,在寂静中绽开细小的烟花。
宋江浑身一震,反手将人按进怀里。锦缎摩擦声里,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还有宋怜闷在衣襟里的嘟囔:“其实我早就想叫......只是怕......”怕成为累赘,怕连累兄长,怕这唯一的温暖也被规矩碾碎。
“傻东西。”宋江的下巴抵着他发顶,声音闷得像是泡了水的宣纸,“以后每天卯时初,你必须来东宫用早膳。敢躲着我,就把你绑在龙椅上喂甜糕。”他感觉到怀里的人轻轻点头,发间传来若有似无的药香,忽然想起今日在金殿上,宋怜挡在他身前时单薄的背影。
窗外传来更夫打更声,已是子时。宋江松开手,却仍握着宋怜的指尖,像牵着断了线的纸鸢:“去睡吧,明日带你去看新出生的小老虎。御兽监的母虎昨儿生了三只,眼睛还没睁开就会奶声奶气地吼人。”
宋怜起身时,琉璃珠串从袖中滑落,在金砖上滚出清脆声响。他弯腰去捡,却被宋江抢先一步拾起,冰凉的珠子蹭过掌心:“明日让巧姑姑给你编条链子,挂在腰间。”少年望着兄长垂眸穿珠的侧脸,烛火在他睫毛下投出扇形阴影,忽然觉得这深宫里的夜,似乎也没那么冷了。
“哥哥。”他轻声唤道,见对方抬头,又慌忙补上,“明日早膳,我要吃双份芙蓉甜糕。”宋江闻言轻笑,指尖弹了下他额头:“贪心鬼。”却在转身时,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给你备三份,吃完再去看老虎。”
殿外月光如水,将窗纸上的竹影剪得碎碎的。宋怜攥着琉璃珠躺在床上,听着隔壁传来的翻书声,忽然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发芽。也许这宫里的规矩依然冰冷,但至少,他还有个愿意为他打破规矩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