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他们没有因为爆炸而死,谢禅因也没有另外的死法,他们安稳地睡到了次日,但循环没有结束,时间还是六月二十号。
谢禅因和任嘉伦还是和前几次一样阻止了爆炸,只是当李玉兰被警察带走之后,任嘉伦看见谢禅因忽然跑走了。
他心里顿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一刻也不敢停留地追了上去。
男人跟着少女穿过了走廊抵达尽头,从消防通道上了五楼。
任嘉伦看见谢禅因停在手术室门口,她的身前站着那个拿着刀的维修工。一前一后,女孩就这样处在他们两人中间。
任嘉伦“禅因!躲开!”
恐惧在叫嚣,他甚至感觉自己发出的声音都很陌生。
女孩没有动。
谢禅因“我知道循环的终局是什么了,任嘉伦。”
谢禅因转过身,眼眶通红,汗液、泪水和发丝尽数黏在她的侧脸和后颈。
她连站着的动作都显得艰难僵硬,握住那只已经显出了清晰的血管脉络的手,谢禅因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
谢禅因“我要怎么才能接受……这一切都是假的呢?”
任嘉伦“你说什么……”
剧烈的抖动通过地面传达到谢禅因的身上,把她紧贴地面的腿震得发麻。
任嘉伦的脸,包括身旁长着自己父亲的脸的配电员,在这一瞬间忽然开始崩塌,像碎片一样一点一点地脱落。
.【谢父】“……”
谢禅因“爸,我一直一直活在你的阴影下,从来没有走出来过。”
谢禅因“我不怕你了,爸。”
她紧咬着下嘴唇,说完这句话又重新转过身,微笑着面对任嘉伦。
谢禅因“我应该在现实中见过你一次,才导致你出现在了我的梦中。”
谢禅因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掉落。她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好让自己在面对喜欢的人时不那么狼狈。
谢禅因“虽然这不是真正的你,是我臆想中的你……但也很抱歉,让你一直和我一起受苦。”
谢禅因“我真的放不下……”
她的胸腔剧烈地起伏,哭腔呜咽争先恐后地从喉咙里冒出来。
谢禅因“那天我和你说,杀我的人,我看见的脸是我爸——其实我就已经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了。”
谢禅因“我应该本来就不想活了,所以才在梦里一次一次被杀死。”
这间手术室,就是父亲被抓,医生宣布母亲生命停止的地方。也许谢禅因主观不想活了,但更深的,她的潜意识——
其实还渴望着爱。
谢禅因适才反应过来,她全部的努力,不过是完成了普通的生活。
窗外,巨石坍塌,楼房抖动。碎裂的玻璃和建筑碎片从高处不断滑落,落在挤压破裂的地面上,摔得粉碎。
谢禅因“我要醒了,任嘉伦。”
就像人们总是喜欢讲起那些用“很久很久以前”开头的故事里有情人相爱的一生。
人们说尘土被雨水带走,说清晨和夜晚的光浸在明绿的湖水里,慢慢沉落又慢慢升起;说淡淡白花的香气;说在无数个明媚的幸福的时光里,一个人和另一个人的相遇。
他们被春风擦亮的笑容,低垂的云朵和那双自由的鸟儿。
可对于谢禅因来说,这样的一生,实在太短。
彼时他们经历过的一切,都将成为只能留存在记忆里的种种,变成永不会再重现的梦境。
谢禅因攥紧手里的刀,捅进了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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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病人醒了!立即测量心率和血压!快通知李医生!”
谢禅因虚弱地睁开眼,看到一片惨白,她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只有疼痛。
然后她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长长的头发扫过她的脸,还有泪滴。
安舒意“小因!”
安舒意“可以听到我说话吗?!可以听到就动动手指!”
嘈杂,好嘈杂。
……
.【医生】“除此之外,患者还患有意识分裂幻觉症和特殊人格障碍……”
.【医生】“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精神病,会使患者错误地认为自己的意识分裂成了两个独立的个体。”
.【医生】“他们相信自己同时存在于两个不同的现实中,并且有不同的思维和记忆。这种错觉会导致患者对自己的身份和存在感产生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