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是金线织就的天蚕丝幔帐,身上盖着的是丝滑沁凉的云锦绫被,鼻息间充斥着甜腻的暖香。
这里是,皇宫?
牧渊双手撑着床面,极费力地缓缓坐起,只稍微一动,身体就撕裂般的痛。
叶琛带来的羞耻还不止这些,手腕处一片淤青,勒痕已经结了血痂。
牧渊蹙起好看的眉头,闭了闭眼:“真不如死了……”
叶琛容不下他是应该的。
所以,两年前他就辞官出京,到头来还是躲不过叶琛的报复。
从煊赫的都督沦为阶下囚,抑或处死,本是意料之中的,但没想到叶琛会那般折辱自己……
这时“吱呀”一声门开了,叶琛由两名太监引领走了进来。
一个太监手里拿着拂尘,另一个太监端着一红漆托盘,上面乘着碗黑乎乎的药汤。
“你果然醒了。”叶琛嗤笑着坐在床边,眼底却笑意全无。
太医已经回禀,牧渊身体损耗过大,要用山参灵芝慢慢养着。
牧渊靠卧在床头,没有要起身参拜的意思,静了一会儿,才轻“嗯”了一声。
叶琛的怒火一个劲儿地往上窜,自登基以来,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所有人都对他敬若神明,至今还没有谁敢用这种态度对他。
“牧渊,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叶琛压沉了声音说。
牧渊浑身一颤,终于抬眸对上了叶琛的视线,“为保陛下名节,请赐草民一死。”
他的声音原本清润好听,现在却如千年的寒冰,冷淡得没有一丝情绪。
叶琛“噌”地站起身,脸色铁青地盯着他,骤然冷笑一声,猛地钳住牧渊下巴,强迫他张口,另一只手接过药碗,硬把药汁灌了进去。
“我让你寻死,我让你寻死!”
牧渊狼狈地想侧头躲开水流,下颌却被大手钳得死死的,动弹不得,最终药汁有大半被喂进嘴里。
叶琛一松手,牧渊立刻就呛咳起来,鬓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白皙的脸上浮起病态的嫣红,看上去多了几分开到荼蘼的破碎凄美。
叶琛冷硬的目光渐渐软化,抬手揩去他脸上的药汁,“真是个妖孽。”
牧渊边咳边别过头躲开,额头沁出涔涔的冷汗。
叶琛的手僵在半空,下一刻他蓦地一扬手,狠狠地扇了对方一巴掌。
“朕不杀你,你应该知道是为什么?”
牧渊被打得身子歪向一边,苍白的脸颊上印着半个鲜红的掌印,俊美的面容满是痛苦,说不出话。
狂暴的帝王双目通红,怒火在心门烧得旺盛。
“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那场刺杀,朕没死,朕的母亲却因此忧愤惊恐而死。你抓不到罪犯,现在所受都是你应得的!”
牧渊的手紧紧攥住床单,连指尖都有些发白了,勉强咽下一口甜腥,静了一瞬才低声说:“是,草民罪该万死。”
对面的人冷哼一声,目光流泻出可怖的阴冷。
“朕不会杀你。朕要留着你慢慢折磨,让你受尽屈辱酷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才能消解朕的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