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
平津侯府的地牢阴暗潮湿,连空气中都弥漫着血腥味和腐烂的味道,那是长久的囚禁和折磨留下的痕迹。
靠近最末端的那间牢房里,迎来了他的新主人。
瞿蛟被两个府兵死死压制,半跪在地上,他的对面,是坐在太师椅上,悠然自若擦着藏星的星禾。
“星禾,你做什么!”
“瞿大人可知道,你今日在众目睽睽之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射杀杨真,给侯爷惹了多大的祸事。”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侯爷!”
瞿蛟目眦欲裂,他跟在平津侯身边十几年,何时受过这种屈辱。
“我知道了,肯定是你,是你对不对,你在侯爷面前进献谗言害我!”
“我?”星禾指着自己,笑得灿烂。
星禾“瞿大人,我哪有这本事啊。你侍奉侯爷十几年,难道……还猜不中他的心思吗?”
星禾转动手腕,藏星落在瞿蛟脖颈,“瞿大人,侯爷让我,送您上路啊。”
瞿蛟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
没有任何一个上位者能接受手下之人越过自己做决定,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心腹。
更不要说瞿蛟近日的的所作所为全在平津侯的雷点上蹦哒。
星禾饶有兴致地欣赏着瞿蛟的神色,这样的人,也会害怕吗?
“你放我出去,我要见侯爷!”,瞿蛟放声怒吼,他还是不信,他替庄芦隐做了那么多事,他怎么,怎么能这么轻易,就将他丢弃!
“瞿蛟,你真该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
恶事做尽的人,也会如此天真。
星禾收了剑,使了个眼色,牢房门口等待的侍从就端着一个小托盘进来。
“上好的千里醉,不过嘛,里头还放了足量的牵机。”
星禾拿起酒壶,斟了满满一杯。
这毒酒,可是她特意为他选的。
牵机,又名番木鳖,是以马钱子为原料制成的毒药。
因其服用后腹中剧痛,致头足相就如牵机状命名,相传,南唐后主,就是死于此药。
“瞿大人,请吧。”
星禾把那杯盏推到瞿蛟面前,歪头示意。
瞿蛟面如死灰,嘴里还在念念有词,“他怎么能这么对我,他怎么能这么对我!”
可是很快,他就止了声,漆黑的瞳孔里恨意翻涌。
“星禾啊星禾,我和杨真跟了他十几年,都能如此轻易被他丢弃,你若没了用处,下场,也不会比我和杨真好到哪去!”
“那就不是您该关心的事了。”
星禾轻嗤,对平津侯的真心吗,不好意思,她可没有。
言毕,星禾也不想再跟他磨叽,招手又唤来两个府兵,强硬的将毒酒灌入瞿蛟口中。
“星禾,我以性命起誓,你一定会失去一切,然后生活在无尽的黑暗中!”
不过是将死之人最后的挣扎。
毒酒入喉,不过片刻,瞿蛟只觉得自己在被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拉扯,撕裂,然后扭曲成奇怪的形状。
四周天旋地转,最后归于一阵死寂。
被压抑在心底的愤怒和仇恨缓缓滋生了出来,星禾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藏星。
瞿蛟,死了,死在了她的眼前。
她无端想起了十年前灭门那日,兄长死在瞿蛟手上时骨骼断裂错位的声音。
“阿兄,你疼不疼啊……”
如此想着,眼尾越发映出猩红一片,衣袖下的手狠狠握拳。
星禾冷冷的看着瞿蛟的尸体 ,她动了动唇,许久才发出声音,“去禀告侯爷,人,已经处理完毕。”
东方泛白,晨曦微露。
晨光透过地牢的窗子,投落满地斑驳的光影。
众人低垂着头,轻声应道。
这平津侯府,怕是要变天了。
同时,等待一夜的藏海,也终于得到了想要的消息。
三日后。
“扑通。”有人想翻窗子,结果手脚不灵敏摔在了地上。
“你?”
星禾看着摔倒在地的藏海,脑袋一阵发懵。
星禾你走正门不就好了,还翻窗子,你那胳膊好了?
星禾连忙给人扶了起来,藏海捂着摔疼的手臂,眉眼间全是委屈。
藏海这两日戒严,稍微有嫌疑的都要盘问,这不是怕碰到府兵才爬窗户的吗。胳膊也没好,刚才还撞到了……疼。
星禾……
好吧,自己人,得宠着。
星禾拉住他的手,仔细看了看患处,还好,没渗血,应该是没撞到伤口。
她一边揉着藏海被撞痛的地方一边开口。
“瞿蛟一死,他手上大部分的活计都归到我身上了,这两日光是处理他以前的那些烂摊子就废了不少功夫。”
“我知道,所以我听人说你今日好不容易回来的早些,就想着碰碰运气,过来看看你在不在房间。”
“现在不是见到了。”星禾松开他的手,转而托着腮,笑意盈盈的看着藏海。
“怎么,想我了?”
在平津侯面前都能妙语连珠,巧舌如簧的人,现在听见这话,反而闹了个大红脸。
“你,你这几年,在外头都学了什么!”
“哎呀,好歹我也算平津侯面前的红人,你知道的,那些人想要拉拢我,送个小倌啊,男宠什么的,我总要逢场作戏一下的。”星禾故意说道。
眼瞅着这人要被气成河豚鱼了,星禾暗笑,正欲解释。
就见藏海眼眸漆黑,倏地捏住了星禾的下巴,猛地低下头,吻的又急又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