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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集:玻璃罐炸裂了

千纸鹤与孤独症女孩

白栀子牵着刘长英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走在小道吹来凉风拂过少女清纯的脸庞,路上和姥姥有说有笑,姥姥还搂住她的肩膀温柔地说道:“你看这附近多美,咱栀子折的船可以开到幸福的地方去了。”

白栀子突然看到有一个黑影从对岸树荫闪过,她看得很清楚,那个人低头看手机又抬头,然后闪过就消失了。

她们平安到家后,开始为奔波一天的时间画上收获的句号。

白栀子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脑海中不断回放今天在将星桥所发生的事情,顾晨的有些行动让人捉摸不透,她思来想去,最终不想了。

她就想着刚刚姥姥对她说的那番话……

“栀子,明天我带你去福利院参加个领养家庭见面会,你早点睡觉哦。”

一直躺在床上的白栀子翻来覆去就是闭不上眼,她看着窗户外那棵银杏,树叶垂入房间的半边墙。把白栀子吓了一跳,连忙开灯。

“王妈妈让我带新折好的星星船。”这句心里话一出现,就是刚才在将星桥对刘长英说的。

白栀子把千纸鹤夹进牛皮笔记本,纸页间露出那条绑在玻璃罐上的银绳,玻璃罐,是上周出现在白栀子房间里,种着一株薄荷的那个。

在福利院的长廊中,弥漫着旧书和消毒水混合的气味。

那些无忧无虑的小孩子,每一天都嘻嘻哈哈的。他们有的赛跑,有的玩游戏……

小鞋在地面溅起水花,石头在鞋底磨出嘎哒声。

阳光透过窗玻璃斜照进来,在墙面上切出一块块暗色光斑,像有人把玻璃敲碎,碎片发出光芒。

长廊尽头,白栀子蹲在公布栏前,手指慢慢划过那些泛黄的通知,她什么也没看,就是喜欢用指尖摩挲过纸边的触感。

窗台上面又是薄荷,这盆薄荷比她之前见的还要茂盛。她蹲在这里其实在等刘长英。

“姥姥说,今天王妈妈会带我认识全新的疗愈手法,那些表演,鲜明得比星星还亮。”

砰!

一声响起从院长办公室传来,就像有人把厚重的字典摔在桌子上。

白栀子的手指停住,她后颈的汗毛竖起,就像昨天在夜市看到的黑影感觉一样。

她的心脏开始敲钟,一、二、三,耳朵嗡嗡作响。长廊里的暗色光斑仿佛活了过来,在她眼前旋转。

“她是我女儿。”男人的声音像砂轮磨生锈的钢管,就算隔着厚实的门板,那几个字还是像针一样扎进白栀子的耳朵。

女孩她认得这个声音。

那晚在将星桥,树荫灯影下,她听过这种类似的动静,还透着一股烟味。

白栀子像一只受惊的兔子,悄无声息的挪到院长办公室门外。门没关严,留下一道半指宽的缝,她蹲下来,右眼贴在门缝,往里面看。

王楚梅面对着门站在窗前,灰色的旗袍绷紧了。

白栀子未曾见过养母这样儿,她总是穿着宽松的棉衣,束发挽在脑后。现在她的脊梁挺得笔直,肩膀微微发抖,右手紧紧抓着窗框,指节泛白。

窗台上那盆仙人掌,阳光直射,影子落在她身上,像张牙舞爪的荆棘一样。

办公桌一旁站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背对着门,白栀子只能看到他那梳得油亮的后脑勺和耳后的那道疤,像一条死去的蚯蚓。

是他,那天晚上在对岸的男人!

“马尚史,你别在这儿胡搅蛮缠。”王楚梅的声音轻,凌厉又冰碴,“福利院不欢迎你。”

男人突然转过身。

白栀子吓得往后退缩,后脑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她捂住了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透过门缝继续看。

这张脸她莫非在梦里见过?

有一种让她不太熟悉的感觉,尤其是在笑起来时,他嘴角左侧有颗痣,他的眼球布满浑浊的血丝,盯住王楚梅。

“胡搅蛮缠?”男人往前走了一步,皮靴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当年要不是白娟那个贱人非要把孩子生下来,我现在都……”

“闭嘴!”王楚梅猛地转过身,胸口剧烈起伏,“不许你提她!”

男人突然笑了,露出两排被烟熏黄的牙齿:“怎么?你养了我女儿十六年,现在还怕提?”

“白纸黑字的出生证明还在我抽屉里呢。”他一只手捋了捋头顶发梢,继续说:“现在我生意出了点状况,不是应该让亲女儿来助力下我吗?”

白栀子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

亲女儿?他在说谁?

说我吗?

她胃里翻江倒海,几乎要把昨晚没消化的烤面筋全都吐了出来。玻璃罐里的星星船,在脑子里响成一片。

“亲女儿?我呸!”

“你说你是她的亲生父亲又如何?你早该干嘛去了!”

“你个人渣!栀子姓白,不姓马!你最好离她远点!”

王楚梅抓起桌上的瓷杯重重砸在地上,褐色的茶水溅到男人的皮鞋上,“当年你抛弃她们母女俩的时候怎么没想过现在?”

“滚出去!”瓷杯在地上碎成满地渣。白栀子看见那一抹褐色的茶渍晕开,突然想起六岁那年发高烧,养母守在床边一夜没睡,也是这样紧抓她的手。

男人后退半步,他恼羞成怒地揪住王楚梅的胳膊,说了一句特别狠毒的话:“她必须跟我走,她若不依,就法庭见!”

“城郊区那套老房子也有我一份……”

这时,白栀子冲了出来。

她原本想推开这个欺负养母的男人,可自己却勇气不足,想喊又喊不出口。

就在一片混乱之中,王楚梅见状,抓起一沓白纸朝马尚史扔去,试图阻挡他的视线。

白栀子本想在养母面前展示自己第一只折好的星星纸船。当这个男人用力推开王楚梅,跟着撞到文件柜。柜门发出“哐啷”一声,相框掉了下来,摔在地上,瞬间爆裂。照片里的白栀子笑着,是她十岁生日时和养母的合影。

哗啦——

玻璃罐在白栀子手中炸开。玻璃片割伤了她的手腕,鲜血涌出。

所有的东西散落一地。

门缝的光,就像刀口,把办公室切成两半。

男人松手,千纸鹤沾血,他的目光钉在白栀子脸上——像在看一份未拆的判决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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