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庄之瑶手指微微用力,即将放箭的瞬间,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只见庄之行骑着一匹骏马,手中高高举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那正是蓝永吉的头颅。他疾驰而来,马蹄踏过满地烟尘,硬生生打断了这幕女儿即将弑父的场面。
庄之行翻身跃下骏马,便大步冲到庄之瑶面前,伸手稳稳按住她拉满的弓弦。
“瑶瑶,别犯傻。”
他声音低沉,目光紧紧锁住妹妹泛红的眼眶
“冷静些,我去劝劝父亲。”
庄之瑶心口的悲愤几乎要冲破胸膛,她急切地想把母亲惨死的真相、自己幼年的苦楚全都告诉兄长。
“可是哥,我…… 娘她……”
话才刚起头,庄之行却已松开她的手,转身朝着庄芦隐快步走去,没再回头听她半句解释。
“父亲!”
庄之行站在庄芦隐面前,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恳切.
“事到如今,抵抗已是徒劳,不如趁早投降,至少能保住庄家最后一丝根基!”
见庄芦隐脸色铁青,丝毫没有松动的意思,他又上前一步,语气愈发沉重.
“若父亲执意不肯,儿子便只能以死相逼.您今日若不停手,我便死在您面前!”
庄芦隐本就被庄之瑶逼得心头火起,此刻见儿子也跑来阻拦自己,积压的怒火瞬间爆发。他双目赤红,像是被激怒的困兽,厉声喝道:
“你们一个个都来忤逆我!庄家的荣耀,难道就该毁在你们手里?”
话音未落,庄芦隐猛地挥剑朝庄之行刺去,剑锋带着呼啸的风声,满是决绝的戾气。
庄之行早有防备,迅速抽刀格挡。“当” 的一声脆响,刀剑相撞迸出刺眼的火花。他一边吃力地抵挡着父亲的猛攻,一边急切地嘶吼。
“父亲!别再负隅顽抗了!您看看周围将士们死伤殆尽,你已经输了!”
“儿子向您发誓,只要您肯停手,我定拼尽一生之力,重振庄家,绝不会让祖宗基业毁于一旦!”
庄芦隐本是满脸不屑,只当儿子在说空话 ,他不相信过这个二儿子,有撑起庄家的能力。可随着交手渐深,他使出浑身解数的招式,都被庄之行一一从容破解。
每一次刀剑相撞,他都能感受到儿子手中传来的沉稳力道。这一刻,庄芦隐才猛然惊觉,自己真的老了。
庄芦隐下意识地望向四周,只见尸横遍野,幸存的将士们也都面带疲色, 大势已去,这四个字像重锤般砸在他的心上。他忽然明白了什么,眼中的戾气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为了保住庄之行,保住庄之瑶,保住庄家仅存的血脉,他必须做最后一件事。
接下来的招式,庄芦隐忽然改变了路数。他不再猛攻,反而步步紧逼,每一剑都故意露出破绽,引导着庄之行的刀朝着自己的方向而来。
庄之行察觉到不对劲,却已来不及收招。
当冰冷的刀锋刺入自己胸膛的那一刻,庄芦隐甚至没有皱眉,只是死死盯着儿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声音沙哑却无比坚定。
“记… 记住你说的话… 一定要…… 重振庄家……”
庄之行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父亲倒向自己怀里,温热的鲜血瞬间浸透了他的衣襟。
一旁的庄之瑶更是浑身僵住,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连呼吸都忘了。
庄芦隐的目光缓缓转向庄之瑶,嘴唇艰难地轻轻开合,像是在诉说着埋藏了多年的愧疚。
“瑶瑶… 是爹爹, 对不起你……”
话音落下,庄芦隐瘫倒在庄之行的怀里,彻底没了气息。
这个一生都在为匡扶庄家奔波,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不惜亏欠妻女的男人,终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对着自己亏欠最深的女儿,道出了迟来半生的忏悔。
‘哎,我好想过上有存稿的日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