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原地,像个多余的人。这里的一切都与我格格不入。我的白衬衫、我的书包、我的规规矩矩。这里是另一个世界,一个充满了金属的冰冷、机油的刺鼻、汗水的咸涩和力量的世界。
“你…经常在这里吗?”我找了个话题,试图打破沉默。
他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没有抬头,只是应了一声:“嗯。”
“你是…这里的工人吗?”我问得小心翼翼。
他这次抬起头,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看向我,带着一丝不明的笑意:“学徒。”
“哦…这样啊。”我一时语塞。学徒。这词听起来比工人更年轻一点,但也同样带着一种远离我生活的底色。
“你家住这附近?”他问。
“嗯,就在前面那个小区。”我指了指来的方向。
“哦。”他又低下头,继续修车。
对话再次中断。我开始后悔自己冒失闯进来。但我又忍不住偷偷打量他。他修车的姿势很熟练,扳手在他手里像有了生命。他时不时会低声骂一句什么,带着一点重庆话的口音,听起来像骂人,又有点像撒娇。
雨没有停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点砸在棚顶,震得人耳膜生疼。风从门口灌进来,带着寒意。我忍不住抱紧了自己的胳膊。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动作,直起身,朝里屋喊了一声:“叔,有件外套没?”
修车店的老板从里屋探出头,看到我,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哟,小姑娘啊。外面雨大,进来躲躲。耀文,你那件旧外套给她吧,别让人冻着了。”
刘耀文应了一声,走进里屋,没多久就拿着一件深色的外套出来了。外套很旧,洗得发白,上面还有几个破洞,带着一股洗衣粉和机油混杂的味道。
“穿着吧,别感冒了。”他把外套递给我,眼神里没有丝毫嫌弃。
我迟疑地接过外套,衣服还带着他的体温。我套在身上,外套很大,几乎能当裙子穿,宽大的袖子垂到我的指尖。那种被包裹住的感觉,带着一种陌生的安全感。
“谢谢你,刘耀文儿。”我脱口而出,带着儿化音,显得格外亲昵。
他微微一愣,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他轻声笑了。那个笑很浅,像清晨薄雾里的一束光,瞬间点亮了他整张脸。
“刘耀文儿?”他重复了一遍我的称呼,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
我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后悔死了自己怎么会这么喊他。在学校里,我一直是个规规矩矩的学生,很少会这样亲昵地称呼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何况还是个看起来带着点“危险”气息的男生。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我结结巴巴地解释。
“没事。”他打断我,笑容变得更深了一些,带着一丝只有我能捕捉到的狡黠,“阿满。”
“啊?”我没反应过来。
“你叫阿满,对吧?”他问。
我愣住了,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