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那天晚上回到宿舍,拐子正坐在床边擦拭着他那把随身携带的小刀——这是他的习惯，每晚睡前都要擦拭那把刀，尽管它已经锃亮得能照出人影。

"聊了?老龙给你讲故事了?"拐子头也不抬地问道。在基地里，很少有人能私下里称呼龙教官为"老龙",拐子是为数不多的例外。

"您认识龙教官?"我有些惊讶。

"当然,"拐子手上的动作没停,"五年前那次行动,我就是他小队里的狙击手。"

我愣住了："您是...您也是狼牙的?"

拐子终于抬起头，锐利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嘲讽："怎么,看不出来?别被这条腿骗了,这是后来的事。"

"后来?"

"任务后,我和老龙一样选择了降职而不是离开。但不同的是,他选择了债务和酒精,而我选择了......"他没继续说下去,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自己的腿。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但不敢确认："您是说......"

"摩托车事故,"拐子平静地说,"降职后被分配去了交警大队当文职。有天晚上喝多了,骑摩托车出去兜风,结果撞在了护栏上。右腿粉碎性骨折,做了三次手术才保住。"

他自嘲地笑笑："我们这些人啊,离开了战场就活不好。和老龙不同,他至少还能在黑拳场上发泄,而我,连正常走路都困难。"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静静地听着。

"你知道为什么我们都在这个地方吗?"拐子突然问。

"因为...我们都是'问题兵'?"

"不,"拐子摇头,"是因为我们都活在过去。老龙活在五年前那次任务中,我活在受伤之前的日子里,而你,活在那次边境行动的阴影中。我们都走不出来,所以才会被困在这个地方。"

他的话让我心头一震。是啊,自从那次行动失败后,我确实一直在思考——如果我服从命令,是不是就不会有伤亡?或者,如果我救人的方式再高明一点,是不是就能两全其美?

"小子,给你个忠告,"拐子收起了小刀,"别太迷恋过去的错误,那会毁了你。就像毁了我和老龙一样。"

他躺下去,盖上被子,仿佛这段对话从未发生过。而我,则在黑暗中久久不能入眠。

接下来的日子里,训练强度更大了。龙教官把我们分成了小组,每天都要模拟各种极端情况下的格斗。有时是在黑暗中,有时是在狭窄的空间里,有时则是在模拟的恶劣天气条件下。

我发现自己越来越能理解龙教官的教学意图——他不是在教我们如何赢,而是在教我们如何生存。这与我在正规部队里学到的格斗技巧截然不同。那些技巧注重的是标准和规范,而龙教官教给我们的,是现实和实用。

有一天晚上训练后,我看到拐子一个人坐在训练场边,盯着正在收拾器材的龙教官。他的眼神复杂,既有怀念,又有某种难以言表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