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冠

金光瑶及冠那日，金麟台下了建宗以来最大的雪。薛洋蜷在祠堂飞檐的嘲风兽首后，将冻僵的手指伸进怀里焐着偷来的暖手炉。他盯着十九道玉阶下那群老态龙钟的长老，看他们像蹒跚的雪蚁般捧着金星冠挪动，忽然将一颗裹着雪球的冻梨砸向三长老光秃的后脑。

"天谴！这是天谴！"大长老的星盘在暴雪中震颤，"未及弱冠便想篡权..."

檐角的青铜螭吻应声而落，薛洋的傀儡线在雪幕中泛着银光。星盘指针被他暗中拨向"太白经天"的凶兆，却在触及金光瑶背影时突然转向"瑶光破云"的吉卦。

"十九岁的老古板。"薛洋咬着冻梨含糊嘟囔，看雪粒落满金光瑶未束的墨发。少年宗主跪在祖宗牌位前单薄如纸，袖中却藏着他今晨偷塞的暖玉——玉上歪歪扭丑刻着"十六"，是薛洋用降灾匕首划的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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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的密室结着冰棱，七位长老的影子在夜明珠下扭曲如鬼魅。金光瑶解开素银云纹的及冠礼服，露出锁骨处蛛网般的金线："诸位要验的宗主印，可是这个？"

五长老的茶盏突然炸裂，碎片割破他肥厚的下巴："阴虎符残片！你竟敢——"

"嘘。"金光瑶指尖轻叩阴铁案，三十六具蓝曦臣模样的傀儡破冰而出，将长老们团团围住，"三年前姑苏送来的东珠，五长老可还藏在妾室床下的鎏金箱里？"

薛洋从暗格抛出本染血的账册，纸页间滑落几枚带血的乳牙。当翻到"丙辰年购幼童三百"时，二长老的龙头杖突然暴起，却被傀儡线绞成木屑。十六岁的少年从梁上倒挂而下，降灾匕首抵住老者咽喉："老畜生，你孙儿换牙时可哭得比这些孩子响？"

继位大典的祭坛结满冰凌，薛洋裹着抢来的白狐裘蹲在香炉旁。他故意把祭天的三牲换成糖人，看金光瑶披着改制过的金星雪浪袍踏上玉阶——那袍子收窄了腰身，下摆暗绣的蓝银草纹随步流转，与蓝曦臣玉箫上的卷云纹遥相呼应。

"且慢！"九长老的玄铁杖插入雪地，"未行弱冠之礼，按族规..."

薛洋吐出含在舌尖的瓜子壳，裹着内力的果壳击碎九长老的护心镜。他翻身跃上祭坛，降灾劈开金星冠中暗藏的毒针，抓起一把染血的雪抹在冠冕上："十九岁杀人的滋味，九长老尝尝鲜？"

血水顺着金纹绘成辟邪符，台下三十六具傀儡齐齐叩首。薛洋舔掉虎牙沾的血沫，将歪斜的冠冕扣在金光瑶发间："贺礼。"他耳语道，"东厢房第三根梁，我藏了蜜渍黄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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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的喧嚣被风雪阻隔在偏殿外。金光瑶解开浸透冷汗的礼服，露出后背被金线撕裂的新伤。薛洋翻窗而入，将偷温的梨花白泼在他伤口："十九岁的老狐狸，装乖装累了吧？"

"比不得十六岁还尿床的薛公子。"金光瑶就着他手饮酒，却被呛出眼泪——酒里掺了双倍黄连汁。

薛洋突然咬破他渗血的锁骨："疼就喊，小爷不笑你。"血腥味混着药香在齿间漫开，殿外传来傀儡线绞杀叛徒的细响，像雪压断枯枝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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