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到剧本中的一页，指了指上面的一段台词，“读读看。”
奈布接过剧本，看着那段台词。这是一段情绪很重的对话，角色需要表达愤怒、痛苦和一丝绝望。
他开始读。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声音沙哑，没有起伏，没有感情，就像在念白开水一样。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生硬而平直。
乌骨的眉头越皱越紧。他本来就对雇佣兵演戏不抱太大希望，但没想到会这么……惨烈。这哪里是演员，这分明是个毫无感情的机器。
“停！”乌骨无奈地喊停，“奈布先生，这是台词，不是电报密码。”
奈布停下来，眼神茫然地看着他，似乎没理解他是什么意思。
“台词是用来表达情感的。”乌骨揉了揉眉心，耐着性子解释，“你需要把你感受到的情绪通过声音、语气表现出来。你读的这段，角色应该非常痛苦，非常愤怒，甚至带着绝望。但你读出来，就像在播报天气预报。”
奈布尝试着又读了一遍，但依然没有太大改进。只是声音稍微大了一点点，情绪还是纹丝不动。
乌骨感到一阵深深的挫败感。他生平第一次遇到这么难教的学生。他教导过的所有新人演员，哪怕再青涩，至少能感受到一丝对角色的理解，对情感的模仿。可奈布，就像一块……石头。一块长得很好看，但全没有感情的石头。
“啧……”乌骨忍不住发出那个习惯性的不耐烦的声音，“你简直是块木头。”
奈布听到这个评价，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但他没有反驳。在战场上，木头可不是什么好词。
“你……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乌骨突然换了个问题，语气有些丧气。
奈布再次愣住，不明白这个问题和演戏有什么关系。他皱着眉，认真地想了想。喜欢的东西……
他脑海中闪过一些画面，在冰天雪地里执行任务时，一块高能量压缩饼干带来的温暖；在荒无人烟的丛林里，一小包薯片带来的短暂满足感。
“薯片。”他想了半天，最终吐出两个字。
乌骨：“……什么？”
“薯片。”奈布重复了一遍，表情认真，“喜欢吃薯片。”
乌骨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薯片？他问他喜欢什么，是想引导他回忆某种能激发他柔软情绪、或者哪怕是愤怒情绪的事物，结果他给出的答案是薯片？
这块木头，是真的不开窍啊！
“行吧，薯片。”乌骨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内心的抓狂，“那你想想，你吃到一块非常好吃的薯片，是什么感觉？激动？开心？满足？”
奈布这次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眼神似乎在努力回忆那种感觉。乌骨看着他，突然觉得有些无可奈何。他已经习惯了用自己的思维方式去理解别人，去指导别人，但面对奈布，他的一切经验似乎都失效了。
奈布的目光从剧本上移开，看向乌骨。他的眼神里依然带着一丝困惑，但随着他看着乌骨的脸，那双浅蓝透绿的眼眸里突然泛起一丝细微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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