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沈清璃便悄然启程,带着月柔,前往玄女观。
“小姐,玄女观真能寻到线索?”月柔低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
“若无把握,我不会贸然前来。”沈清璃语气温和,却透着笃定,“灵鉴已有指引,只是尚需人去解。”
马车驶入山脚,玄女观依山而建,飞檐斗拱隐于云雾之间,钟磬声随风飘荡,仿佛自尘世之外传来。门前石阶层层叠叠,香火缭绕,三两道姑身着素衣,或清扫落叶,或捧经缓行,皆神情淡然。
沈清璃下车后,整了整衣襟,缓步踏上台阶。月柔紧随其后,四下打量,虽不言语,但警觉之意藏于眉目之间。
一名年长的道姑迎上前来,合十行礼:“施主远道而来,请问所求为何?”
沈清璃微微一笑,温婉答道:“听闻贵观藏有古籍,与璇玑之名相关,特来请教。”
道姑神色微变,目光掠过沈清璃手中的灵鉴,低声道:“此等秘典,并非外人可窥。”
“我无意冒犯。”沈清璃语气诚恳,“只因事关国运,不得不查。”
道姑沉默片刻,终是点头:“请稍候,我去通禀。”
沈清璃颔首致谢,站在殿前等候。阳光透过云层洒落,照在青砖之上,泛起淡淡金辉。她抬眸望向远处高耸的楼阁,心中思绪翻涌。
不多时,那道姑领来一位身着素色道袍的女子。此人年纪不过三十上下,面容清秀,眉宇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从容。她目光落在沈清璃身上,略作打量,随后轻轻一笑:“姑娘可是沈家嫡女?”
沈清璃微微一怔,随即敛衽行礼:“正是。”
女子含笑点头:“贫道玄真,乃玄女观副观主。姑娘既然来访,不妨随我入内详谈。”
沈清璃应声跟随,踏入观门。穿过几重回廊,来到一处幽静院落,庭中植有几株老梅,枝干虬曲,花瓣零落,却仍散发淡淡香气。
玄真引她在石桌旁坐下,亲自斟茶。
“姑娘所求,乃《璇玑志》残卷之后的真正典籍。”她开门见山,语气平和却不容置疑。
沈清璃心头一震,面上却依旧镇定:“不错。不知观中是否真有此书?”
玄真轻叹一声,目光投向庭中梅树,似陷入回忆:“百余年前,玄女观曾有一位师祖,专修璇玑之道。她留下一部手札,名为《璇玑玄录》,记载了诸多秘辛。可惜……”她顿了顿,转眸看向沈清璃,“此书早已被封存,非有缘者不可得。”
沈清璃凝神聆听,知她话中有话,遂道:“若我为有缘之人,又该如何证明?”
玄真嘴角微扬,似早料到她会如此回应。她起身,走向庭院一侧的小亭,取出一枚玉简,递予沈清璃。
“此乃璇玑九诀之一,名曰‘照心’。若你能解其意,便可入藏经阁一观。”
沈清璃接过玉简,入手冰凉,细看其上刻有九字:
“影动,心静;心乱,影碎。”
她眉头微蹙,思索片刻,忽而眼前一亮。璇玑灵鉴本就与人心机变有关,此诀当是教人以心境驾驭灵鉴之法。
她闭目凝神,心念沉入灵鉴之中。镜面微光流转,似有波纹荡漾开来,映出她内心的清明与坚定。
再睁眼时,她已了然。
“影动,是因为心未定;心乱,则镜失其准。”她缓缓开口,“唯有澄澈心境,方能照见真相。”
玄真眼中闪过一抹赞许,轻轻点头:“你果然不凡。”
她起身引路,带沈清璃进入观中深处的一处密室。此处幽暗寂静,仅有一盏孤灯照亮,架上堆满古旧典籍,尘埃轻浮,岁月痕迹斑驳可见。
玄真指向最里侧的一排书架:“那部《璇玑玄录》,便藏在第三层木匣之中。”
沈清璃上前取下木匣,打开一看,果然是一册古籍,封面篆字清晰——《璇玑玄录》。
她小心翻开,第一页赫然写着:
“璇玑者,天地之钥也。开国太祖所得奇物,非人力所能驭。唯天命之人,方可承其重。”
她继续往下阅读,逐渐拼凑出一段昭宁朝未曾记载的历史:
“太祖初起,得璇玑灵鉴,识龙脉所在,择地立陵,以安天下气运。灵鉴之力,亦自此与皇权相连。然传言,灵鉴并非单一之物,另有‘璇玑双镜’之说……”
她心头一震,指尖停在那一行字上。
“璇玑双镜?”
她抬头看向玄真,后者神色平静,仿佛早已知晓。
“你以为自己所持之镜,便是唯一?”玄真轻声反问。
沈清璃默然,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若真有另一面璇玑镜,那它又在谁的手中?又是否会对昭宁朝造成威胁?
她正欲再问,玄真却忽然站起身,走到窗边,望向远方。
“时辰不早了。”她语气轻缓,“姑娘今日所得已多,不宜久留。”
沈清璃知她不愿多言,只得收起古籍,郑重道谢。
临别之际,玄真忽然低声说道:“你可知,当年那位师祖,也曾手持一面璇玑镜?”
沈清璃脚步一顿,回头望去。
“她后来去了哪里?”
玄真微笑不语,只轻轻摇头。
沈清璃走出玄女观,回首望去,只见晨光中的道观宛如仙境,而她的心中,却已埋下更深的谜团。
月柔牵马过来,轻声问道:“小姐,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沈清璃望着前方蜿蜒山路,眼神坚定。
“回京。”她低声答道,“我要再查一次皇陵的方位。”
话音落下,她翻身上马,缰绳一勒,马蹄踏碎落叶,疾驰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