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乐门的灯光将舞池映照得如同白昼，歌女婉转的嗓音混着爵士乐飘荡在空气中。谢临站在二楼包厢的阴影处，目光始终锁定在一楼卡座里的那道身影上。
沈昭——或者说，这个世界的周予珩——正懒散地靠在真皮沙发上，手里把玩着一只水晶酒杯。他今晚穿了件墨蓝色的丝绒西装，领口别着一枚银质胸针，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几个商会成员围在他身边，脸上堆着谄媚的笑，而他只是漫不经心地听着，偶尔勾唇回应两句，笑意却未达眼底。
谢临的副官小声汇报：“少帅，沈昭这人表面是个正经商人，背地里却掌控着上海滩大半的地下交易，连青帮都要给他三分面子。大帅让您查的军火失踪案，恐怕和他脱不了干系。”
谢临“嗯”了一声，目光未移：“安排一下，我要和他单独谈谈。”
副官一愣：“这……恐怕不容易。沈昭这人戒备心极重，从不单独见客。”
谢临唇角微勾：“他会见的。”
半小时后，舞池中央突然骚动起来。
一位喝醉的洋人军官正拽着歌女的手不放，嘴里叽里咕噜说着洋文，周围人不敢上前。沈昭原本兴致缺缺地瞥了一眼，正要移开视线，却见一个挺拔的身影分开人群走了过去。
谢临单手扣住那洋人的手腕，不知说了什么，对方脸色骤变，慌忙松开歌女。
沈昭眯起眼，目光在谢临肩头的少帅徽章上停留片刻，忽然笑了。他招手唤来侍者，低声吩咐几句。
不一会儿，谢临面前多了杯威士忌，侍者恭敬道：“少帅，沈先生请您上楼一叙。”
谢临端起酒杯，隔着人群与二楼包厢的沈昭遥遥相望。对方举杯示意，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像只狡黠的狐狸。
系统零在脑海中提醒：【宿主，目标人物性格与上个世界差异较大，请谨慎接触。】
谢临不动声色：“知道。”
包厢门关上的一刻，外界的喧嚣顿时被隔绝。沈昭倚在落地窗边，手里晃着红酒，似笑非笑地看着谢临：“久闻谢少帅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谢临走到他面前，军靴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沈先生认识我？”
“上海滩谁不认识谢少帅？”沈昭轻笑，目光在谢临的军装上扫过，“不过……我们似乎从未见过，少帅为何特意来见我？”
谢临直视他的眼睛：“听说沈先生手里有一批德国来的货。”
沈昭挑眉：“少帅消息灵通。不过——”他忽然上前一步，几乎贴到谢临身前，仰头看他，“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空手套白狼。”
他身上有淡淡的雪松香气，混着一丝烟草味，侵略性十足。谢临垂眸，能看到他浓密的睫毛和领口若隐若现的锁骨。
“沈先生想要什么？”谢临声音低沉。
沈昭退后半步，转身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听说谢家最近在查码头走私案？巧了，我这儿正好有些线索。”
他将文件递给谢临，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对方的手背：“作为交换，少帅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沈昭笑而不答，走到留声机旁换了张唱片。缠绵的小提琴声响起，他转身向谢临伸出手：“跳支舞？”
谢临盯着他伸来的手，忽然想起上个世界周予珩教他骑马时，也是这样带着挑衅的笑。
他握住那只手，稍一用力，将人拉进怀里。沈昭猝不及防撞上他的胸膛，惊讶地抬眼，却见谢临已经带着他随着音乐迈开步子。
“少帅会跳舞？”沈昭稳住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谢临扣着他的腰：“现学的。”
沈昭低笑，随着他的步伐旋转。军装与西装在灯光下交织，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亲密得如同恋人。
“现在能说条件了？”谢临问。
沈昭凑近他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我要谢家码头三成的份额。”
谢临侧头，两人的唇几乎相贴：“胃口不小。”
“彼此彼此。”沈昭后退半步，结束了这个舞步，“少帅考虑好了，随时来沈公馆找我。”
他转身拿起外套，走到门口时又回头，冲谢临眨眨眼：“不过要快，我这人……没什么耐心。”
翌日清晨，谢临刚走进司令部，副官就急匆匆迎上来：“少帅，大帅让您立刻去见他！”
谢家大帅书房里，谢父将一叠照片摔在桌上：“你看看！昨晚就有人拍到你和沈昭在百乐门密会！现在整个上海滩都在传谢家和黑市勾结！”
照片上，正是他和沈昭跳舞时的暧昧姿态。
谢临面不改色：“父亲，沈昭手里有码头走私案的证据。”
“那也不能——”谢父突然咳嗽起来，脸色涨红。谢临上前扶住他，却被推开。
“我没事。”谢父摆摆手，疲惫地坐下，“下个月英国领事馆的宴会，你必须出席，和赵家小姐跳开场舞，澄清谣言。”
谢临皱眉：“父亲……”
“这是命令！”谢父厉声道，“谢家绝不能和沈昭那种人有牵扯！”
离开司令部，谢临径直去了沈公馆。
管家将他引到花园凉亭，沈昭正在喂池里的锦鲤。听到脚步声，他头也不回：“少帅来得比我想象中快。”
谢临将照片放在石桌上：“你安排的？”
沈昭撒了把鱼食，轻笑：“我要是说不是，少帅信吗？”
锦鲤争相跃出水面，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的袖口。谢临递过手帕：“码头三成份额，可以。”
沈昭接过手帕，指尖相触的瞬间，他忽然攥住谢临的手腕，将人拉近：“不过我现在改主意了。”
阳光下，他的瞳孔呈现出琥珀般的色泽，带着狡黠的光：“我要少帅……陪我参加英国领事馆的宴会。”
谢临眯起眼：“你知道？”
“上海滩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沈昭松开手，转身走向凉亭另一边，“赵家想借联姻攀上谢家，可惜……”
他回头，冲谢临微微一笑：“我最讨厌别人抢我的东西。”
谢临上前一步，将他困在凉亭柱子和自己之间：“我是你的东西？”
沈昭仰头看他，丝毫不惧：“那要看少帅愿不愿意了。”
微风拂过，吹落几片花瓣，落在沈昭肩头。谢临伸手拂去，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脖颈，感受到对方脉搏的跳动。
“宴会当晚，我来接你。”谢临低声道。
沈昭笑了，像只得逞的猫：“恭候大驾。”
宴会当晚，沈公馆门前。
沈昭一袭白色西装走出来时，谢临呼吸微滞。剪裁得体的西装勾勒出他纤细的腰线，胸前的蓝宝石胸针在月光下熠熠生辉，衬得他整个人如同画中走出的贵公子。
“少帅看呆了？”沈昭挑眉，伸手整理谢临的领带，“放心，今晚我一定好好扮演'谢家合作伙伴'的角色。”
谢临握住他的手腕：“不必扮演。”
沈昭一怔。
谢临靠近他耳边，声音低沉：“做你自己就行。”
沈昭耳尖微红，轻咳一声抽回手：“走吧，少帅。”
领事馆宴会厅金碧辉煌，谢临和沈昭一出现就吸引了全场目光。赵家小姐脸色煞白，手中的扇子“啪”地掉在地上。
沈昭恍若未见，挽着谢临的手臂，笑吟吟地和各国领事打招呼。他的英文流利优雅，谈吐不凡，连最挑剔的英国领事都对他赞不绝口。
舞会开始时，谢临无视父亲警告的眼神，向沈昭伸出手：“沈先生，赏脸吗？”
沈昭将手搭在他掌心：“荣幸之至。”
乐队奏响华尔兹，两人在众目睽睽下步入舞池。沈昭的舞步娴熟优雅，每一次旋转都引得西装下摆飞扬，像只翩跹的白蝶。
“少帅不怕明天上头条？”沈昭低声问。
谢临搂紧他的腰：“正合我意。”
沈昭轻笑，忽然贴近他耳边：“其实……照片确实是我派人拍的。”
谢临并不意外：“为什么？”
“因为——”沈昭抬眸看他，眼里盛着细碎的光，“我想看看，少帅会不会来找我。”
谢临凝视着他的眼睛，忽然低头，在众目睽睽之下，吻住了他的唇。
全场哗然。
沈昭瞪大眼睛，还没来得及反应，谢临已经退开，拇指擦过他的唇角：“现在知道了？”
沈昭耳根通红，难得语塞：“你……”
谢临收紧搂在他腰间的手，声音低沉：“这次，我不会再让你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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