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像融化的金子一样洒在沙滩上，诺顿·坎贝尔站在海滩入口处，手指不自觉地绞着防晒服的下摆。他从未想过自己会真的答应这次旅行——和三个认识不到半年的朋友一起到佛罗里达度过春假。
"诺顿！这边！"威廉的声音穿透了海浪的喧嚣，他穿着那件夸张的夏威夷风格红衬衫，在阳光下像一团跳动的火焰。
诺顿深吸一口气，拖着行李箱向他们走去。黛米和帕缇夏已经铺好了沙滩巾，旁边支着一把蓝白条纹的遮阳伞。黛米的金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她正往自己修长的腿上涂抹防晒霜。
"我们的物理天才终于来了，"黛米眯着绿色的眼睛笑道，"我还以为你会带本《量子力学导论》来海边呢。"
诺顿的耳尖立刻红了，他确实考虑过带书，但最终只塞了一本薄薄的笔记本在背包里。"我只是...在酒店前台耽误了一会儿。"
帕缇夏盘腿坐在沙滩巾上，琥珀色的眼睛审视着诺顿的装扮："透明防晒服？大胆的选择。"她嘴角微微上扬，"不过很适合你，显身材。"
诺顿感到一阵燥热，他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这、这是防晒指数最高的款式..."
威廉大笑着揽过诺顿的肩膀："别紧张，伙计！今天我们的任务就是让你忘记那些该死的公式，好好享受阳光、沙滩和..."他神秘地眨眨眼，"黛米特调的鸡尾酒。"
"一杯，就一杯，"黛米举起一根手指，"我可不想再次面对'醉酒诺顿'的破坏力。记得上次他在实验室唱歌吗？"
诺顿呻吟一声，那次醉酒后的记忆让他整整两周不敢直视实验室的同事。他低头调整凉鞋的搭扣，蓝色五分裤下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上面还沾着一点防晒霜没抹匀。
"嘿，那是什么？"威廉突然蹲下身，指着诺顿不小心露出的内裤边缘，"上面有字？"
诺顿猛地拉下防晒服下摆，但为时已晚。黛米已经凑过来，一字一顿地念道："'诺顿·坎贝尔'？你在内裤上绣了自己的名字？"
"是、是寄宿学校的规矩！"诺顿结结巴巴地解释，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脸部，"所有衣物都要标记名字，我...我只是习惯了..."
帕缇夏突然大笑起来，那笑声低沉而富有感染力："十九世纪英国贵族作风？真可爱。"
"别欺负他了，"威廉嘴上这么说，却笑得最欢，"不过诺顿，这确实是你穿过最性感的'名牌'了。"
诺顿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但奇怪的是，朋友们善意的调侃并没有让他感到往常那种想要逃跑的冲动。他小心地坐在沙滩巾边缘，看着威廉像只兴奋的大型犬一样开始挖沙坑。
"所以，计划是什么？"诺顿问道，手指无意识地在地上画着波动方程。
黛米递给他一杯插着小纸伞的饮料："首先，停止用数学符号污染沙滩。其次，游泳、晒太阳、捡贝壳，晚上有篝火晚会。"她狡黠地补充，"帕缇夏说要给你算命。"
"不是算命，"帕缇夏纠正道，她从随身的小布袋里掏出几块光滑的石头，"是阅读海洋的能量。诺顿身上有种特殊的频率，我想试试能不能与海水共振。"
诺顿张了张嘴，本能地想用物理学反驳这种"不科学"的说法，但看到帕缇夏认真的表情，他只是点了点头："听起来...有趣。"
"先游泳吧！"威廉已经脱掉衬衫，露出经过严格训练的精壮上身，"比赛谁先游到那个浮标！"
诺顿犹豫地看着海浪。他游泳技术不错，但...
"别担心，我游得比威廉快，"黛米眨眨眼，"而且帕缇夏根本不下水，她怕弄湿她的占卜石。"
帕缇夏哼了一声："我只是更尊重海洋的灵魂。"
最终，诺顿还是跟着威廉和黛米走进了海水。冰凉的海浪拍打在他腿上，防晒服立刻变得半透明，紧贴在身上。他听到黛米吹了声口哨，赶紧潜入水中。
在水下，世界变得安静而模糊。诺顿睁开眼睛，看到阳光透过水面形成摇曳的光柱，一群银色的小鱼从他身边游过。他浮出水面，甩了甩湿漉漉的金发，意外地发现自己在笑。
"看那边！"威廉指着不远处，"有海豚！"
三只海豚在海湾中嬉戏，它们流畅的背鳍划破水面。诺顿看得入迷，突然想起小时候在康沃尔郡的海边，他曾经花整个下午观察潮汐和波浪的运动，那是他最早对物理学产生兴趣的时刻之一。
"它们真美，"诺顿轻声说，忘记了自己通常不会这样直白地表达感受。
回岸后，帕缇夏果然没有下水，她正在用捡来的贝壳摆出一个复杂的图案。诺顿的防晒服完全湿透，几乎透明，但他太专注于观察帕缇夏的图案，一时忘记了尴尬。
"这是...斐波那契螺旋？"诺顿蹲下身，惊讶地发现贝壳的排列遵循着那个著名的数学序列。
帕缇夏抬头看他，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烁着胜利的光芒："看来我们的物理学家终于对神秘学产生了兴趣。"
"只是...数学规律无处不在，"诺顿小声辩解，但忍不住伸手调整了一枚偏离轨道的贝壳，"这个角度更精确。"
黛米和威廉相视一笑。他们知道诺顿的弱点——任何涉及规律和模式的事物都能吸引他的注意力，哪怕是神秘学。
下午，当其他人都在晒太阳时，诺顿悄悄沿着海岸线收集贝壳。他特别留意那些形状完美、表面光滑的标本，将它们小心地放在掌心。他没想到黛米会偷偷跟上来。
"想做个项链？"她突然出现在诺顿身后，吓得他差点把贝壳撒了一地。
"不！我只是...研究它们的结构，"诺顿结结巴巴地说，"某些软体动物的外壳生长模式反映了最优化的材料分布..."
黛米翻了个白眼："老天，你能不能有一天不当书呆子？"她夺过诺顿手中的贝壳，"这些很漂亮，我们应该用它们做点什么。"
回到遮阳伞下，帕缇夏立刻明白了黛米的意图。她拿出随身携带的细绳，开始教诺顿如何钻孔。威廉则负责收集更多彩色贝壳。
"这个像你的眼睛，"威廉递给诺顿一块淡蓝色的贝壳碎片，"冰冷但漂亮。"
诺顿不知如何回应这样的赞美，只好低头专注于手中的工作。令他惊讶的是，手工活竟然有种令人平静的节奏感，几乎像解数学题一样令人满足。
傍晚时分，一条由不同形状和颜色贝壳组成的项链完成了。帕缇夏为它念了一段祝福词，然后黛米坚持要亲自给诺顿戴上。
"看，多适合你，"黛米后退一步欣赏自己的杰作，"现在你看起来像个真正的海滩男孩了，而不是实验室里的机器人。"
诺顿摸了摸脖子上的贝壳，它们在海风中轻轻碰撞，发出细微的声响。他从未拥有过这样毫无实用价值却莫名珍贵的东西。
篝火晚会上，黛米果然调了鸡尾酒。诺顿谨慎地啜饮着他那杯颜色艳丽的饮料，听威廉讲述橄榄球比赛的趣事。火光映照在朋友们脸上，给他们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光晕。
"说真的，诺顿，"威廉突然转向他，"哈佛怎么样？比剑桥轻松些吗？"
诺顿思考了一会儿："课程其实差不多...但这里的人更..."他寻找着合适的词，"直接。在英国，即使你讨厌某人，也会保持礼貌。"
"哈！"黛米插嘴，"所以他觉得我们粗鲁。"
"不，是... refreshing（令人耳目一新），"诺顿微笑，"比如你们不会假装没注意到我内裤上的名字。"
大家哄笑起来，帕缇夏又给诺顿倒了一点酒。不知不觉中，他的杯子见底了，脸颊开始发烫。
"噢不，"黛米警觉地说，"酒精开始起作用了。"
果然，诺顿突然站起来，差点踢翻篝火："威廉·艾利斯！"他大声宣布，"你是我见过最...最棒的人！"他的英国口音在酒精作用下变得更明显，"谢谢你...那天在机场救我...还有每次拉我去吃饭...还有..."
威廉惊讶地张大嘴，而黛米已经笑得前仰后合。帕缇夏则迅速拿出手机开始录像。
"还有黛米！"诺顿转向她，"你太太太漂亮了！像...像海妖！但善良的那种！"
黛米做了个夸张的鞠躬动作："谢谢夸奖，甜心。"
"帕缇夏最聪明！比我还聪明！"诺顿继续他的醉酒宣言，"她...她知道我不知道的事情！关于星星和...和人的心..."
帕缇夏的表情柔和下来，她轻轻拍了拍诺顿的手："好了，神秘学家收到你的心意了。"
诺顿突然安静下来，盯着篝火："我从来...没有过朋友...像你们这样的..."他的声音变得很小，"在英格兰...我总是...太奇怪了..."
威廉的表情变得严肃，他站起来给了诺顿一个结实的拥抱，完全不顾对方湿透的防晒服："欢迎来到奇怪的大家庭，伙计。"
诺顿在威廉怀里僵了一秒，然后放松下来，甚至小心翼翼地回抱了一下。这个简单的动作对他而言却像是一道数学难题的解答——原来人与人之间的接触可以如此自然而不令人窒息。
当篝火渐渐变小，星星在头顶清晰可见时，醉醺醺的诺顿开始用树枝在沙滩上写方程式，解释潮汐与月球引力的关系。其他人假装听懂地点头，直到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靠在威廉肩上睡着了。
"我们该把他搬回房间了，"帕缇夏轻声说，"明天他清醒后，会为今晚的一切羞愧致死的。"
威廉小心地背起诺顿："值得庆幸的是，我们有视频证据证明他有多爱我们。"
黛米帮诺顿取下已经半干的贝壳项链，防止它断掉："说真的，他进步了很多。记得一个月前，他连和我们眼神接触都困难。"
帕缇夏看着星空："海洋说他是个被星星亲吻过的孩子，只是忘记了自己的光芒。"
威廉调整了一下背上熟睡的诺顿："说人话，帕缇夏。"
"我是说，"帕缇夏微笑，"他正在学会做他自己。而我们很幸运能见证这个过程。"
三人慢慢走向度假村，诺顿在威廉背上轻轻打着呼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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