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着御书房的琉璃瓦，檐坠下的水帘在石阶上砸出深浅不一的坑洼。甄玉跪在龙纹毡毯上的水渍渐渐晕开，杏色宫装下摆渗出的血色被雨水稀释成淡粉，像极了御里那些被暴雨打残花。
"这帕子上的金线——"皇上用白玉镇纸压平湿透的绣帕，烛火突然爆了个灯，将"嬛字最后一笔得如同淬毒的银针与朕赏给甄嬛的云锦丝分毫不差。"
甄玉的睫毛在脸颊投下细碎阴影。她不着痕迹地将左腕往案几边缘蹭了蹭，凤仙汁染过的伤痕恰好卡在檀木雕花的凹槽处。金线在烛光下微微反光，与她间交错的疤痕形成诡异的镜像。
安陵容的脚步声在雨声几乎听不见。她捧着鎏金香炉进来时，甄玉正巧因"体力不支"向前倾倒，纱袖拂过香炉边缘，带起一缕掺着杜若花青烟。
"臣妾新调的安神香。"安陵容跪得甄玉还低三分，炉中香灰却精准飘落在绣帕边缘。皇上突然捏紧玉佩的动作让甄玉喉头发紧——那半枚被利器劈开的同心结，此刻正悬在香炉升腾的烟雾里。
暴雨突然变得狂暴，一道闪电劈开云层时，甄玉的指甲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在龙纹毡毯上，与之前晕开的水渍混在一起。她听见皇上拿起玉佩时，玉坠碰撞发出的声响比雷声更令人心惊。
"这伤痕..."皇上的悬在她腕间上方三寸，烛火将他的投在甄玉湿透的后背上。她后颈的朱砂痣在闪电中红得刺目，像极了甄嬛当年在行宫温泉里炫耀的那。
安陵容的香炉突然倾斜。甄玉在杜若花味的烟雾里看见皇上瞳孔骤缩——他拇指正摩挲着的裂痕处，那里新沾的血迹与五年前甄嬛摔玉时，飞溅到他龙袍血点如出一辙。
"姐姐说..."甄突然剧烈咳嗽，袖中暗藏的花汁囊袋裂开一道缝，渗出的汁液与腕间真伤的血混在一起，"并蒂莲要这样绣才整齐。"
狂风撞开雕花窗棂，烛火猛地蹿高三寸。甄玉扑向燃烧绣帕时，火舌舔过她刻意暴露的肘弯——那里有与甄嬛惯用金线相同粗细的陈旧勒痕。皇上拽回她的力道大得惊人，她撞进龙袍怀里的角度，恰好能让回廊转角的身影看清自己后颈的砂痣。
"皇上！"安陵容打翻的香炉滚到案几下，香灰在毡毯上拖出长长的灰痕。甄玉在混乱中瞥见假山石杏色衣角一闪，她故意让皇上沾血的手掌贴上自己脸颊，舌尖尝混合着雨水和血味的咸腥。
玉佩落地的脆响被雷声淹没。甄玉透过被糊住的睫毛，看见皇上拾起染血绣帕的姿势，与三年前他在御花园拾起甄嬛落花的动作分毫不差。她腕间的血滴在龙纹上，晕开的形状像极了并蒂莲被撕碎时的模样。
安陵容的指甲在柱刮出刺耳声响。玉仰头承接审视的目光时，暴雨冲开了凳底部的砂金，那些金在水洼里拼出的纹路，与她腕间最深处的那道疤痕完全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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