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渗过雕花窗棂的缝隙,在青玉地砖上投下细碎斑。甄玉跪坐在鎏金香炉旁,指尖抚过炉身时故意让衣袖滑落半寸,露出腕间新旧交错的疤痕。昨夜暴雨冲刷过的书房仍带着潮湿气息,杜若香灰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青灰色。
"这香炉换了。"皇上拾起案几上的残,瓷片边缘的纹路在阳光下清晰可辨茶盏突然翻倒,滚烫的茶水泼洒在青玉砖上,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甄玉低垂的眉眼。
安陵容的帕按在茶渍上,却将香灰中半枚血指印蹭得愈发清晰。甄玉猛地扑向那片残瓷,左腕的烫伤恰好擦过皇上悬在半空的手。"臣妾该死!"她颤抖的声音裹着哽咽,右手却精准地将花汁囊袋挤破,红液体顺着指缝渗入香灰。
皇上扳过她的手腕。那些蜿蜒的疤痕在晨中呈现出诡异的光泽与残瓷裂纹的分毫不差。甄的呼吸变得急促,喉间溢出的呜咽声恰到好处地卡在将破未破的临界点。
"取冰鉴来。"皇上的声音比青玉砖更冷。侍卫的脚步声远去时,甄玉染血的指尖划过香灰表面,一个残缺"嬛"字在青灰色底衬上妖冶如。
安陵容跪行两步:"这香炉..."她捧起的鎏金炉底缺失了一块瓷,断面形状与甄玉方才埋香灰的残片完全吻合。杜若香气突然变得浓烈,甄玉在袖中掐紧的传来锐痛——三更时分调换香炉时刮破的又渗出血来。
皇上的指尖抚过炉底缺口,沾了香的拇指按在甄玉腕间最深的疤痕上。那道横贯脉搏的旧伤新鲜血,顺着青玉砖的纹路成并蒂莲的轮廓。窗外传来乌鸦刺耳的啼叫,甄玉在剧痛中仰起脸,晨光将她睫毛投下的阴影拉长得像两道墨痕。
"皇上鉴!"安陵容的额头磕在青玉砖上发出闷响。玉趁机将袖备用的染血帕子滑落,丝绢展开时露出半幅金线的并蒂莲——与皇上玉佩的纹样一模一样。
侍卫捧着冰鉴进来时带起一阵冷风甄玉"虚弱地晃了晃身子,颈的朱砂痣在晨光中红得刺目。皇上突然捏住她的下巴,龙纹扳指压得她颧骨生疼:"这伤痕..."
"是臣妾不小心..."甄玉的舌尖扫过开裂的嘴唇,血腥味在口腔里漫开。她故意让半截袖子被冰鉴勾住,整条手臂上密密麻麻的旧伤暴露无遗。最触目惊心的是肘处的勒痕——与皇上珍藏的那卷云锦上残留的金线压痕完全一致。
安陵容突然尖叫着扑向香炉。在众人视线被吸引的刹那,甄玉的指甲划过冰鉴边缘,血液滴在香灰描写的嬛"字上。血珠顺着笔画晕开时,听见皇上腰间玉佩碰撞的声响——和五年前甄嬛摔碎同心那日的动静一模一样。
"传太医!"皇上的怒吼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甄玉在混乱中瞥见窗外杏色衣角闪过,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袖中暗藏的胭脂囊袋彻底破裂,殷红液体顺着嘴角淌到下颚,在青玉砖上溅出细小的血花。
侍卫呈上从甄嬛宫中搜出的完整香炉,满室寂静得能听见血落的声音。炉底鎏金纹样缺失的部分,正是此刻混着血与香灰的那片瓷形状。皇上拾起染血的帕子,明黄绢布上金线绣的并蒂莲突然断了一根——和当年甄嬛赌气剪坏的荷包如出一辙甄玉"昏迷"前最后看到的,是皇上将残瓷按在她腕间疤痕上的动作。鲜血从两人相贴的皮肤间溢出在青砖上画出完整的并蒂莲轮廓。安陵容的啜泣声中,她听见皇上解下玉佩的声响那枚从不离身的龙纹玉佩被重重搁在案几上,玉坠碰撞声惊雷更令人心惊。
窗外乌鸦的翅膀掠过雕花窗棂,投下的阴影恰好遮住甄玉嘴角转瞬即逝的弧度。她垂落的右手无意识地抽搐着,指尖在血泊中划出半个"嬛"字的起笔。太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时,她腕间的血已经浸透了杏色宫装的袖口,在青玉地砖上晕开一片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