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

胡列娜昨日在武魂殿的炼魂场上不小心磕到了魂导师受伤了她本咬着唇想自己去取伤药

但比比东却说她去帮她取药

让她好好休息

侍奉的魂师想提醒她武魂殿药房有上好的金疮药，却见比比东已走出殿门——她没走向那座常年飘着药香的武魂殿偏殿，反而拐进了武魂城最繁华的街道。街角的“回春堂”是城中老字号，据说掌柜藏着不少外面难寻的珍品药膏，寻常魂师难得踏足

主要是因为这家药房的老医师擅长用草药调治，药膏带着淡淡的草木香，比殿里的药温和得多，她记得胡列娜小时候就怕那些刺激性的药味。

刚推开药房的门药香混着水汽扑面而来，却先听见里间传来老医师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

龙套雪小姐，您这月事紊乱都快半年了，上次开的调理药到底喝了没有？

千仞雪……忘了

龙套忘了？您这身子本就亏着，又总熬夜，精神绷得像弓弦，夜里稍微有点动静就醒——月事不调拖久了会影响根基，再加上失眠耗神，真要等出了大事才肯上心？

龙套听我一句，别总把自己逼得那么急，哪怕每日歇半个时辰，也比硬撑着强。

千仞雪知道了

是千仞雪的声音

后面的话，比比东已经听不太清了。她站在药柜的阴影里，指尖无意识攥紧了袖角。月事紊乱？睡不好？这些事，她竟一无所知。

她知道千仞雪最近总在练功知道她偶尔会对着卷宗皱眉到深夜，却从没想过那紧绷的下颌线背后，是连睡眠都被剥夺的煎熬；她见过她饭桌上胃口不佳，却只当是心思重，是为了天使一族的荣光，从没想过是身子早出了问题

随后千仞雪推门而出看见比比东的那一刻，脚步顿在门口，那双总是带着疏离的蓝眸里先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漫上明显的不自在。她没开口，只是眉峰几不可查地蹙了下，那神情像在无声地质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仿佛觉得这偶遇是种麻烦，连客套的招呼都懒得给。

她攥紧了手里的药方，侧身从比比东身边绕过去，裙摆扫过地面带起轻微的声响，自始至终没说一个字，像阵风似的出了药房满脸都是我不想与你有半点瓜葛

随着千仞雪打开门离去门关上发出的声响，将千仞雪的身影彻底隔在外面比比东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心口忽然泛起一阵说不清的涩意

她甚至能清晰记得胡列娜不喜欢刺激的药物专门来这为她拿药；知道那孩子受了伤会强撑着不肯说，得派人盯着才肯上药。可对千仞雪呢？她连她月事紊乱、夜夜难眠都一无所知

医师见她站着不动，轻声问

龙套客人要抓什么药？

比比东拿些止血生肌不刺激的药膏

她忽然想起千仞雪幼时的模样——那时孩子还会怯生生地叫她妈妈，像只羽翼未丰的小兽。是从什么时候起，那只小兽开始独自扛着风雨，连生病都藏得这样深？

胡列娜的喜好她记在心上，是因为那孩子会将依赖摆在明处；可千仞雪习惯了逞强，她便真的以为她无坚不摧

但她怎么会忘了？她对千仞雪的恨是真的。恨这孩子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那段被囚禁的屈辱，恨她身上流着另一个男人的血，恨她从出生起就像一道无形的枷锁，捆着她无法彻底挣脱过去

正因为恨，她才刻意保持距离，才在她一次次示好时冷言相对，才放任母女间的隔阂越来越深。她以为这样就能划清界限，就能让自己不被那点骨血牵绊绊住脚步——可刚才在药房听见医师的话，看见千仞雪强装镇定的侧脸时，那点刻意维系的恨意，竟像被水浸过的纸，轻轻一碰就皱了

她捏紧药袋，指节泛白。仇恨是真的，可看见她生病时的心疼，也是真的；怨她身上的血脉，却又忍不住记挂她是否安好，这矛盾像根刺，扎在心底许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