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斗大森林

星斗大森林的瘴气弥漫在枝叶间，千仞雪隐在参天古木的阴影里，目光落在不远处正与一头千年魂兽缠斗的胡列娜身上。赤发少女的身法灵动如火焰，狐尾武魂在身后展开，每一次挥击都带着凌厉的劲风，却在即将重创被千仞雪救下

千仞雪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藏着的一枚天使羽毛，冰凉的触感让她稍稍定神。她终究还是来了，不是为了比比东的嘱托，而是想亲眼看看，这个被母亲放在心尖上的弟子，究竟有何不同还有想了断自己那不应该有的“期待”

胡列娜很快制服了魂兽，额角沁出细汗，脸上却带着畅快的笑。她取出魂导器收纳战利品，转身时恰好对上千仞雪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扬起笑容：“千仞雪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千仞雪从树后走出，语气平淡：“路过。”

胡列娜显然不信，却也没追问，只是将刚得来的一块魂兽内丹递过来：“这个对魂力提纯有好处，大人要是不嫌弃……”

“不必。”千仞雪侧身避开，“你的历练，不该分心。”

胡列娜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却没生气，只是收回手挠了挠头：“老师总说我太莽撞，让大人多指点。其实我知道，大人才是真正厉害的人，能在天斗帝国潜伏那么多年……”

她的语气里满是真诚的敬佩，没有丝毫嫉妒或算计。千仞雪看着她明亮的眼睛，忽然想起自己伪装雪清河时，每一次与人对视都要揣度三分，从未有过这般纯粹的目光。

“小心后面！”千仞雪突然出声。

一头万年魔蛛不知何时出现在胡列娜身后，毒牙闪着幽光。胡列娜惊觉时已来不及闪避，千仞雪身形一晃，天使圣剑出鞘，金光闪过，魔蛛的螯肢应声而断。

“千仞雪大人！”胡列娜惊魂未定。

千仞雪收剑回鞘，指尖微颤——方才那一瞬，她几乎是本能地护了上去，就像比比东当年护着胡列娜那样。这个念头让她心头一紧，冷声道：“自己的安危都顾不好，还敢独自来万年区域？”

胡列娜低下头，小声道：“我想快点提升魂力，帮老师分担……”

千仞雪怔住。原来这份急切，并非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比比东。就像她自己，步步为营的每一步，何尝不是想向比比东证明，她有能力与她并肩？

只是她们的方式，从一开始就不同。胡列娜用热烈的依赖靠近，而她，却用坚硬的铠甲隔绝。

“此地不宜久留，走吧。”千仞雪转身往外围走，没有回头。

胡列娜连忙跟上，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像只被护住的小兽。林间的风带着草木的清香，吹散了方才的紧张，却吹不散两人之间微妙的沉默。

快到森林边缘时，胡列娜忽然开口：“大人，其实老师经常提起你。”

千仞雪的脚步顿住。

“她说你性子太犟，像一块捂不热的冰，”胡列娜的声音很轻，“但她也说，你的天赋和韧性，整个武魂殿没人比得上。上次你从皇宫传回消息，老师对着地图看了一夜，嘴角是笑着的。”

千仞雪猛地回头，胡列娜被她眼中的震惊看得一愣，连忙补充：“是真的！我夜里送点心时看到的……”

夕阳穿过树梢，在胡列娜真诚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千仞雪望着她，忽然觉得那些藏在心底的刺，似乎被这几句话悄悄软化了一角。

或许，比比东的冰山下，也藏着她从未窥见的暗流。

回到武魂殿时，已是深夜。千仞雪路过教皇殿，见里面的烛火还亮着，隐约能看到比比东伏案批阅卷宗的身影。她没有靠近，只是站在暗处看了片刻，转身离去。

衣袖里的天使羽毛，不知何时被体温焐得有了丝暖意。

有些距离，或许从来不是谁的错，只是命运在她们之间划下的鸿沟。但至少此刻，千仞雪忽然明白，有些情感不必宣之于口，也未必是全然的荒芜。

就像夜空中的星子，看似遥远，却始终在各自的轨道上，默默映照着同一片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