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坑

教皇殿的偏厅里，金丝楠木的长窗透着细碎的光，落在比比东垂着的眼睫上。她指尖捻着一枚玉质棋子

忽然回廊间传来争执

“你一天天的，不工作就宅在房间里，能不能出来玩？”另一个活泼些的女声带着抱怨，“整天闷着不怕憋坏？你又不缺钱，想去哪不行？”

“为什么要出去？”千仞雪的声音隔着雕花窗棂飘进来，带着种拒人千里的淡漠，“今天要不是你拉我，我根本不会踏出房门。待在房间里多好，没人打扰。

“那你至少跟同事搞好关系，交交朋友啊？”朋友还在劝。

“我的同事需要我特意经营关系？”千仞雪轻笑一声，语气里满是武魂殿高层独有的倨傲，“在这武魂殿，一切凭实力说话。实力不如我的，不必费心；比我强的，也没必要刻意讨好。”

廊外安静了片刻，想来是那朋友被噎得不轻。过了会儿，对方又换了个角度：“那找上司下属聊聊天总可以吧？”

“你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千仞雪的声音陡然冷了几分，带着明显的抗拒，“难道你让我去跟那位教皇冕下聊天？想多了。”

最后几个字轻轻投进比比东的心湖。她终于抬眼，望向窗外那抹渐渐远去的金发身影，指尖的玉棋“嗒”地落在棋盘中央，恰好堵住了全局的死穴

“是吗……”她低声自语，眸色在光影里变幻不定，“原来在你眼里，跟我聊天，竟是入火坑么？”

殿内静得只剩下香炉里沉香燃烧的噼啪声，棋盘上黑白交错，倒像是此刻两人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距离。

——，——

千仞雪房间内

千仞雪刚把自己摔进软榻里，指尖还没碰到床头的卷宗，殿门就被轻轻叩响了。

“进来。”她头也没抬，以为是侍女送茶。

却听见一道清冷如玉石相击的声音：“休假，就打算把自己钉在房间里？”

千仞雪猛地抬头，看见比比东正站在屏风旁

“教皇冕下？”千仞雪皱眉坐直，后背瞬间绷紧，“您走错地方了。”

比比东没理会她的疏离，径直走到榻边的小几旁放下茶盘。“刚听见你说，跟我聊天是入火坑？”她端起一杯茶递过去，指尖的蔻丹红得刺眼，“我倒想知道，这火坑是烫着你了，还是烧着你了？”

千仞雪盯着那杯茶没接，眼神像淬了冰：“您今天不用处理教务？还是武魂殿的事务已经清闲到需要教皇亲自来视察下属的休假状态？

“处理了一上午，歇会儿。”比比东自顾自抿了口茶，目光扫过榻上堆着的天斗地图，“又在研究天斗那边的布防？”

“与您无关。”千仞雪往后挪了挪，拉开半尺距离，“如果没别的事，教皇冕下可以离开了。我习惯一个人待着。

比比东放下茶杯，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很轻，却让千仞雪莫名觉得头皮发麻。“你那朋友说得没错，”她慢悠悠道，“整天闷着，是容易把脑子闷坏。”

千仞雪的脸色彻底沉下来：“您到底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比比东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袍角的褶皱，“就是突然想告诉你，下次你那位朋友再劝你交际，不必提我。”她顿了顿，侧过脸看过来，眼底的猩红若隐若现，“毕竟，被你当成火坑，我也觉得挺没趣的。

说完，比比东转身就走

殿门合上的瞬间，千仞雪才猛地松了口气，抬手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她看着那杯还冒着热气的碧螺春，眉头拧得更紧，低声骂了句：“神经病。”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茶水上，映出细碎的光斑，像极了刚才比比东转身时，眼底一闪而过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