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较量

教堂里的空气冻成了铁块，彩绘玻璃的光凝在人脸上，紫一块暗黄一块，像僵住的血。张清泽站得笔直，肩背绷得能拉断弦，目光钉在晨宇曦身上——那眼神里没有犹豫，只有破釜沉舟的狠。

“真相在项圈里！”他声音砸在大理石地上，脆得发响，“6号，你根本没早睡！众人回房后，你潜进7号房，用项圈的微针打了麻醉！”他扫过众人发白的脸，指节捏得泛青，“7号脖子上的针孔就是证据！你近距触发项圈，把她麻倒，拖进小房间让她靠在门后，再伪造遗书塞进她口袋——那页纸，就是你做‘自杀’假象的幌子！”

“然后你去厨房拿了刀，”张清泽的声音冷得像冰，“刀刃贴项圈下缘压在她脖子上，力道算得准——够深流血，却不立刻死。再把刀背卡在项圈和脖子的缝里，造个楔子；钥匙转半圈留在锁芯，抽出来一点，刚好卡在临界状态。最后带上门，用通风系统抽干里面的空气，逼她窒息醒过来。”

他突然拔高声音，像在吼：“她醒了，失血虚弱，项圈卡着刀动不了，一滑身撞上门——震动让钥匙掉下来，身体挣扎反倒把刀推得更深，自己割了喉咙！这就是你的密室！”

教堂静得能听见项圈的嗡鸣。众人的目光全压在晨宇曦身上，等着他慌，等着他辩。后排的5号攥着衣角，指节泛白；12号下意识往人群后缩，眼神里满是惊惶，连呼吸都放轻了——谁都知道，这推理若成立，晨宇曦就是板上钉钉的凶手，下一秒或许就会被项圈炸成碎片。

3号早就对晨宇曦不满，现在听完张清泽逻辑严密的推理，他几乎认定晨宇曦就是凶手。他撸起袖子，快步朝晨宇曦走去，想立刻把晨宇曦打个半死。

5号则害怕地后退，连带着其他人，他嘴唇颤抖，手放在身前，警惕晨宇曦。他也把晨宇曦当成凶手。大家也都这么认为。

现在就看晨宇曦如何破局了……

可晨宇曦只是微微抬头，双手环胸，指尖蹭过项圈，声音像精密仪器在转：“张警官，你推理的根是烂的——我要设计这一切，得提前知道主办方会给‘时间线索’。可主办方不会提前透露线索，不然这不是博弈，是处决。”

3号停下脚步

他往前半步，目光扎进张清泽眼里：“你说‘线索只能是时间’，是倒因为果。你先定了‘我要造时间陷阱’，才说线索只能是这，可主办方也能给‘凶手是男性’这种线索——范围更小，更乱，更能让我们内讧。你把其他可能全堵了，只为了让‘我是凶手’成立，这不是推理，是削足适履。”

没等张清泽开口，晨宇曦竖起手指，语速没停：“还有两点。第一，直接关门丢钥匙就行，没必要用死者关门，多此一举；第二，血迹有稀释痕迹，你没提——是忘了，还是故意藏着？”

这话像颗石子砸进死水，人群里立刻起了骚动。5号猛地抬头：“对！我当时也觉得血颜色淡！”12号也跟着点头，声音发颤：“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

张清泽的脸在彩光里更沉，却没退：“用死者关门，是怕她提前醒拿钥匙逃生；血迹是干扰项，我没提是不想乱了重点。至于时间，你只要下手早，就赌定主办方会给时间线索——这是推测，但合理。”

“合理？”晨宇曦笑了声，冷得像霜，“你没证据，无非是想把我打成焦点，帮凶手阵营清障碍。”

“我清障碍？”张清泽突然往前冲了半步，胸膛剧烈起伏，“我当刑警二十年，见过的凶手比你吃的饭还多！真要清障碍，我早趁乱把你推出去指认，哪用在这跟你掰扯！”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声音里带着血丝：“你们看看这教堂！看看7号冰冷的尸体！凶手就在我们中间，今天不揪出来，明天死的就是你们！我赌上自己的命，不是为了冤枉好人，是为了让更多人活着出去！”

人群的窃窃私语渐渐低了下去。有人看着张清泽发红的眼，想起他刚才查现场时的专注；有人望着晨宇曦过于冷静的脸，心里又泛起嘀咕——这年轻人从始至终都太稳了，稳得不像个普通参与者。

晨予曦站在人群中，指尖悄悄攥紧。他知道弟弟的性子，可张清泽的话也戳中了他的疑虑——晨宇曦对尸体的熟练、对局势的掌控，都透着反常。他想开口帮腔，又怕说错话引火烧身，只能盯着两人的身影，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生命不能当证据。”晨宇曦的声音打断了张清泽的激动，“你说我赌时间线索，可你怎么确定我不是赌‘性别线索’？怎么确定我不是赌‘物证线索’？你把所有可能性都归为‘我赌时间’，不过是为了圆你自己的推理。”

他上前一步，目光扫过全场：“大家想想，要是主办方明天给的线索是‘凶手戴眼镜’，今天张警官这番推理，是不是就成了笑话？他现在把我钉死，万一线索不对，我们是不是就错过了真凶？”

这话像盆冷水，浇得众人清醒了几分。1号哆哆嗦嗦地开口：“对……对呀，万一弄错了……指认错了会炸项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