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兰离开后，苏晚立刻让助理联系了审计部，隐晦地叮嘱他们提前准备好相关核查流程——她没打算给李兰留任何钻空子的余地。刚放下电话，张导的消息就弹了进来：【已见到林砚，人在来星途的路上。】
苏晚指尖在屏幕上敲了个“好”，目光落回林砚的资料上。上一世林砚退出后便彻底消失在公众视野，直到她自己出事前，才偶然听说有人在南方小城见过一个身形相似的跛脚女人，过得很是潦倒。
敲门声再次响起时，苏晚以为是林砚到了，抬头却看见林助理端着那碗没动的鸽子汤进来：“苏总，李总让我把汤热了再给您端来，说补气血对您身体好。”
苏晚瞥了眼那碗油光锃亮的汤，想起上一世李兰总用“你妈妈生前最疼你”之类的话拿捏她，连炖汤都要强调“是你妈妈以前爱喝的方子”。她喉间微涩，淡淡道：“倒了吧。”
林助理愣了下，还是应了声“好”。刚走到门口，就和推门进来的张导撞了个正着。张导身后跟着个穿着浅蓝连衣裙的女人，身形清瘦，长发简单束在脑后，露出的侧脸线条干净，只是眉宇间带着点怯生生的局促。
是林砚。
“晚晚，这就是林砚。”张导侧身让她进来，语气带着点惋惜，“小砚，这位是星途的苏总，《长夜烬明》的出品方。”
林砚抬起头，目光在苏晚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有些慌乱地低下头，小声道：“苏总好。”她站得笔直，但苏晚注意到，她重心微微偏向左腿，右手不自觉地攥着裙摆——那是长期因腿部不适形成的下意识动作。
“坐吧。”苏晚指了指沙发，“张导应该跟你说过邀请你出演的事了？”
林砚坐下时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她点了点头，声音依旧很轻：“说了。但我……我已经三年没拍戏了，而且我的腿……”
“我看过你的康复报告，也了解过张导对角色的要求。”苏晚打断她，语气平和，“《长夜烬明》里的女主前期是深闺才女，后期才经历变故，大部分戏份不需要高强度动作，你的状态完全能胜任。”
她顿了顿，补充道：“陆氏旗下的康复中心有国内最好的神经科医生，如果你愿意，后续可以接受系统复健，或许能有更好的恢复效果。”
林砚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这三年来，她试过无数方法，医生都说“恢复到这样已是极限”，她早就放弃了希望。
张导在一旁帮腔：“小砚，这是个好机会。你当年的灵气，多少导演惦记着呢。”
林砚的指尖蜷缩起来，指腹蹭过裙摆上的布料。她沉默了几秒，才抬起头，眼神里多了点挣扎后的坚定：“如果……如果我能行，我愿意试试。”
苏晚刚要开口，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她看了眼来电显示，走到窗边接起：“喂？”
“苏总，是我。”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刻意压低的沙哑，“我是前几天辞职的会计，我有东西要给你，关于李总和顾总的……”
苏晚眸光一凛：“在哪？”
“我在星途楼下的咖啡馆，但是我怕被人看到……”
“你等着，我让人过去接你。”苏晚挂了电话，立刻给安保部的老陈打了过去，“楼下咖啡馆，找一个穿米色风衣的女人，把她安全带到我办公室，注意别让其他人看见。”
老陈是跟着苏晚父亲打拼过的老人，绝对可靠。挂了电话，她回头对张导说：“你们先聊剧本细节，我处理点事。”
刚走到办公桌前，办公室的门被敲响，这次是陆知衍的助理：“苏总，陆总让我送份文件过来，是关于注资合同的补充条款。”
苏晚接过文件，指尖刚碰到文件夹，就听见楼下传来一声闷响——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她心里咯噔一下，快步走到窗边往下看。
咖啡馆门口围了一群人，一个穿着米色风衣的女人躺在地上，身下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是那个会计！
苏晚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老陈的电话打了进来，声音带着急：“苏总，出事了！我刚到咖啡馆门口，就看见她从台阶上摔下去了！已经叫救护车了，但她手里攥着个U盘，说一定要亲手交给你……”
“我马上下来。”苏晚挂了电话，抓起外套就往外走。
张导和林砚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了。张导起身：“出什么事了？”
“有点急事，你们先在这等我。”苏晚没多解释，快步走出办公室。
电梯下行时，她指尖冰凉。会计的“意外”来得太巧，显然是有人不想让她把东西交出来——是李兰，还是顾言？
刚走出星途大门，就看见救护车呼啸而来。医护人员将会计抬上担架时，一个护士跑过来，递给苏晚一个用纸巾包着的东西：“这是伤者攥在手里的，说是一定要给苏晚。”
是个小小的U盘。
苏晚握紧U盘，刚要说话，就看见顾言从马路对面跑过来，脸上满是“焦急”：“晚晚！出什么事了？我刚听说有人在楼下摔了——”
他的目光落在苏晚手里的U盘上，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一下。
苏晚冷冷地看着他，没说话。
顾言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伸手想碰她的胳膊：“晚晚，你别担心，有我在……”
“顾总还是管好自己的事吧。”苏晚侧身避开他的手，语气冷得像冰，“毕竟，有些人的‘资金周转’，可能要出问题了。”
顾言的脸色瞬间变了。
救护车鸣着笛离开，苏晚转身往回走，没再看顾言一眼。她走到大厅时，恰好撞见从电梯里出来的陆知衍。他似乎刚开完会，身边还跟着几个下属。
陆知衍看到她，脚步顿了顿，目光在她发白的脸色和紧握的手上扫过：“出事了？”
苏晚捏了捏掌心的U盘，指尖传来塑料壳的凉意。她抬眸，对上陆知衍深邃的视线：“一点小意外。陆总要是没事，我先上去了。”
她擦肩而过时，陆知衍忽然开口：“陆氏的安保团队，或许比星途的更可靠。”
苏晚脚步一顿，回头看他。陆知衍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随口一提。
“多谢陆总好意，暂时不用。”苏晚说完，转身走进了电梯。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她靠在轿厢壁上，缓缓松了口气。会计的“意外”是警告，李兰和顾言已经开始慌了。而陆知衍……他到底是在试探，还是真的在提醒？
回到办公室，张导和林砚还在。林砚看到她回来，站起身：“苏总，要是你忙，我们可以改天再聊。”
“不用。”苏晚把U盘收好，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我们继续。”
她翻开剧本，指尖在某一页停住：“这里有场女主在雨夜独站的戏，需要演员站十分钟左右，对你的腿会不会有压力？”
林砚看着剧本，轻声道：“我可以提前做准备活动，应该没问题。”她顿了顿，抬头看向苏晚，“刚才楼下的事……需要帮忙吗？我认识几个以前做记者的朋友，或许能打听点消息。”
苏晚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林砚避开她的目光，小声说：“三年前我的车祸，很多细节也没查清楚。我知道这种‘意外’背后，可能藏着事。”
苏晚沉默了几秒，点了点头：“如果有需要，我会告诉你。”
林砚的眼里闪过一丝微光，重重点了点头。
下午三点，林砚和张导离开后，苏晚立刻把U盘插进电脑。里面是一份更详细的资金流向记录，不仅有李兰转给空壳公司的钱，还有几笔顾言公司转给“某私家侦探”的支出，时间点恰好在林砚车祸前后。
苏晚的指尖在键盘上停住。原来林砚的车祸，不是意外？
就在这时，李兰的电话打了进来，声音带着哭腔：“晚晚，我听说楼下出事了？那个会计……她不会有事吧？都怪我，要是我早点把钱还上，是不是就不会出这种事了……”
苏晚听着她假惺惺的哭诉，心里冷笑。她没拆穿，只是淡淡道：“李总还是先想想怎么在三天内把钱凑齐吧。毕竟，比起别人的‘意外’，你自己的麻烦可能更急。”
说完，她直接挂了电话。
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苏晚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记录，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李兰、顾言，还有林砚车祸背后的私家侦探……这盘棋，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
而陆知衍的突然出现，到底是变量，还是早已布好的局？
她拿起手机，给陆知衍的助理发了条消息：【关于陆总上午说的安保团队，或许可以聊聊具体合作。】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苏晚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既然暗流已经涌到了明面上，那她就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
这场仗，她必须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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