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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知衍把那幅素描挂在了书房靠窗的位置。每当夕阳斜照，光线透过玻璃落在画纸上，铅灰色的线条仿佛被镀上一层柔光，连带着整个房间都染上几分暖意。

林砚有时会趁他处理工作时，悄悄溜进书房。看他握着钢笔在病历上写字的侧影，再看看墙上那幅画，总觉得时光像被拉成了一条柔软的线，把两个相似的瞬间轻轻系在了一起。

“又在偷看我？”陆知衍忽然放下笔，转头看向她，眼底带着揶揄的笑意。

林砚被抓包，索性走过去趴在他肩上，下巴抵着他的锁骨：“在看我的画技好不好，能不能把陆医生的神韵画出来。”

他握住她作乱的手，指尖摩挲着她的指腹——那里还留着常年握画笔的薄茧。“画得很好，”他认真地说，“尤其是这里。”他抬起手，轻轻点了点画中他眼底的位置，“把我当时在想的事，都画进去了。”

“你当时在想什么？”林砚好奇地追问。

他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在想，对面看书的姑娘，什么时候才肯抬头看我一眼。”

林砚想起那时自己总捧着书坐在客厅，他在书房工作，两人隔着一扇门，却总在不经意间用目光偷偷描摹对方的轮廓。她忍不住笑起来，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那现在呢？现在在想什么？”

“在想，”他合上书桌上的病历，把她抱到腿上，“晚上带你去吃城南那家老字号的糖醋鱼。”

那家店藏在巷子里，店面不大，却要排很久的队。林砚小时候跟着外婆去过几次，后来外婆走了，她就再也没去过。没想到他竟然记得她随口提过的话。

“你怎么知道那家店？”她有些惊讶。

“上次整理你画室的时候，看到你速写本上画过那家店的招牌。”他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猜你应该喜欢。”

傍晚时分，两人沿着老街慢慢走。夕阳把青石板路染成暖黄色，路边的老槐树落下几片叶子，空气里飘着饭菜的香气。林砚忽然停下脚步，指着巷口的糖画摊：“我想吃那个。”

陆知衍笑着走过去，跟老师傅说了几句，不一会儿拿着一支孙悟空的糖画回来。林砚接过来，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甜丝丝的麦芽香在舌尖散开，像回到了小时候。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他替她擦了擦嘴角的糖渍，眼底的温柔像要溢出来。

糖醋鱼端上桌时，林砚眼睛一亮。金黄的鱼身裹着浓稠的糖醋汁，旁边摆着翠绿的香菜，和记忆里的味道一模一样。她夹起一块鱼肉，蘸了点汤汁，刚要放进嘴里，忽然想起什么，递到陆知衍嘴边：“你尝尝。”

他张嘴咬住，细细咀嚼着，看着她期待的眼神，认真点头：“很好吃。”

林砚笑得眉眼弯弯，低头小口吃着鱼，忽然觉得心里某个空缺的角落，正被这温暖的滋味一点点填满。原来有些记忆不会消失，只是需要一个人，陪你重新拾起。

吃完饭走出店门，夜色已经暗了下来。老街的灯笼一盏盏亮起来，暖黄的光映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陆知衍牵着林砚的手，慢慢走在巷子里，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小时候，外婆经常带我来这里。”林砚忽然开口，声音轻轻的，“她总说，糖醋鱼要趁热吃，日子要认真过。”

陆知衍握紧她的手，没有说话，只是把她的手揣进自己的口袋里，用掌心的温度温暖着她。

走到巷口时，林砚抬头看见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像个白玉盘。她停下脚步，看着月亮轻声说：“外婆说，月亮圆的时候，思念的人就会团聚。”

陆知衍转过身，认真地看着她：“以后每个月圆的日子，我都陪你。”

林砚看着他眼底的星光，忽然觉得，原来幸福不是轰轰烈烈的誓言，而是这样平凡的瞬间——是记得你爱吃的菜，是陪你走一段老街，是把你的手揣进他的口袋，是告诉你，以后的每个日子，他都会在。

她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像吻过这温柔的月光。“好啊，”她说，“一言为定。”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要一直延伸到时光的尽头。他们的故事，就像这老街的灯火，不耀眼，却足够温暖，在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里，静静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