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决定去见陆知衍父母的那几天，林砚总有些坐立不安。她把画架旁的小雏菊浇了又浇，直到花瓣都快要耷拉下来，才后知后觉地停手，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叹气：不过是见家长，怎么比画一幅参展作品还紧张？

陆知衍看出了她的局促，特意提前两天带她去商场挑礼物。他牵着她的手走在琳琅满目的货架间，耐心地给她讲：“我妈喜欢素雅的瓷器，不用太贵重；我爸爱喝茶，挑一盒好点的龙井就行。”

林砚捧着那套青瓷茶杯，指尖轻轻划过温润的杯壁，还是忍不住问：“他们会不会觉得我太……普通了？”她既不是什么名门闺秀，也不是职场精英，只是个守着一间小画室的画家。

陆知衍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而且，他们要见的是‘我的女朋友林砚’，不是别人眼里的‘标准模板’。”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语气带着笑意，“再说了，我妈要是知道你能把我照顾得好好的，指不定多喜欢你呢。”

他的话像一颗定心丸，让林砚心里的忐忑散了大半。

周末那天，陆知衍开车带她回了家。陆家在一个环境清幽的小区里，是栋带院子的小楼，院子里种着几棵桂花树，虽然过了花期，空气里仿佛还留着淡淡的香。

开门的是陆妈妈，穿着米色的针织衫，眉眼温和，笑起来眼角有浅浅的细纹，和陆知衍有几分像。“这就是砚砚吧？快进来，外面冷。”她热情地拉着林砚的手，掌心暖暖的，丝毫没有长辈的疏离感。

陆爸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报纸，见她们进来，放下报纸朝林砚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审视，却并不让人觉得压迫。

客厅的装修是简约的中式风格，墙上挂着一幅水墨画，笔锋温润，林砚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陆妈妈笑着说：“这是老陆年轻时画的，他以前也爱摆弄笔墨，后来才弃了医……哦不，是先学的画，后从的医。”

林砚惊讶地看向陆爸爸，陆爸爸难得露出点不好意思的神色：“瞎画的，比不上你们年轻人专业。”

饭桌上的气氛比林砚预想中轻松得多。陆妈妈不停地给她夹菜，问她画室的趣事，听她说起那些老城区的老房子和窗外的光影，眼睛亮晶晶的：“真好，能把日子过成画。”陆爸爸话不多，但会在她提到喜欢哪种茶叶时，不动声色地把茶壶往她那边推了推。

陆知衍坐在她身边，时不时给她剥虾，在她被问得有些结巴时，不动声色地接过话头，眼神里的维护藏都藏不住。

饭后，陆妈妈拉着林砚去书房看老照片。相册里有陆知衍小时候的样子，穿着白大褂的陆爸爸抱着他，他手里还攥着一支画笔，嘴角沾着颜料。“他从小就犟，说长大了既要当医生，也要当画家，结果后来忙得连画笔都碰不到了。”陆妈妈叹了口气，又笑着看向林砚，“现在好了，有你陪着，说不定还能捡起来。”

林砚看着照片里那个皱着眉头画画的小男孩，忽然觉得，陆知衍藏在沉稳外表下的温柔，或许早就刻在了骨子里。

离开陆家时，陆妈妈塞给林砚一个红包，说是见面礼，又把一罐子自己做的酱菜放进她手里：“知衍总说你做饭清淡，这个配粥吃正好。”陆爸爸站在门口，看着林砚，难得多说了一句：“有空常来，院子里的腊梅快开了。”

车子驶出小区，林砚捏着那个还带着温度的红包，心里暖烘烘的。“你爸妈真好。”她转头看向陆知衍，眼睛亮晶晶的。

“那是，也不看是谁的爸妈。”他挑眉，伸手握住她的手，“我就说吧，他们会喜欢你的。”

回去的路上，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林砚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掠过的街景，忽然觉得，原来“家”不只是一间房子，更是推门时的那句“快进来”，是饭桌上不停被填满的碗，是长辈眼里藏不住的接纳和暖意。而她，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又拥有了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快到画室时，陆知衍忽然说：“我妈刚才偷偷跟我说，让我抓紧点，别让这么好的姑娘跑了。”

林砚的脸“腾”地红了，伸手去打他，却被他握住手腕，轻轻拉到怀里。他低头吻她，带着桂花和阳光的味道，温柔得像傍晚的风。

“林砚，”他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沉而认真，“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林砚闭上眼睛，把脸埋在他的颈窝，嘴角忍不住上扬。她知道，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会有更多的烟火气，更多的温暖，更多的“我们”。而她，满心欢喜，期待着每一个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