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室的窗台上,那罐陆妈妈做的酱菜被林砚找了个青瓷小碟装着,每次喝粥时舀上一勺,咸香里总带着点暖意。她把画架挪到了窗边,这样抬头就能看见楼下巷子里晾晒的棉被,和偶尔骑过的自行车铃响。
陆知衍最近来得更勤了。有时是午休时间,提着两份简餐匆匆赶来,坐在画室的小沙发上,听她讲一上午画了些什么;有时是深夜,带着一身消毒水的味道,却还是会先帮她把摊在桌上的颜料一一盖好。
“下周医院有个慈善画展,”这天晚上,他帮她整理画具时忽然说,“我报了名,想跟你一起参展。”
林砚愣了愣,手里的画笔差点掉在地上:“你?参展?”她记得他说过,后来忙得连画笔都碰不到了。
陆知衍笑了笑,指尖划过她画了一半的画布——那是幅老巷的速写,角落里藏着个穿白衬衫的背影,像极了他。“试试呗,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在画里‘藏’我。”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点认真,“其实是想让大家看看,我女朋友画得多好。”
林砚的脸有点热,伸手推了他一下,却被他顺势握住手。他的掌心带着常年握手术刀的薄茧,却意外地温暖。“那你想画什么?”她问。
“画你。”他说得毫不犹豫,眼睛在画室暖黄的灯光下亮得像星子,“画你在窗边调色的样子,画你对着画布发呆的样子,画……所有我见过的,最好看的样子。”
接下来的几天,画室里多了个临时画架。陆知衍果然说到做到,只要有空就泡在画室里,虽然手法生涩,调色时还会皱着眉问她“钴蓝和群青哪个更像你眼睛的颜色”,但那份专注却让林砚心里软软的。
有天傍晚,夕阳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影。林砚看着陆知衍趴在画架前,鼻尖快碰到画布了,忍不住拿起画笔,悄悄在他的画纸上添了只歪歪扭扭的小猫——就像她画室里那只总爱蹭他裤腿的流浪猫。
他回头时,正好对上她促狭的笑眼。没等她躲开,就被他拉进怀里。画布蹭到了脸颊,带着松节油的味道,他的呼吸落在耳侧:“偷画我的画,要罚。”
“罚什么?”她仰头看他。
“罚你……一辈子当我的专属模特。”他低头,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像画布上最温柔的一笔。
画展前一天,陆知衍的画终于完成了。画里的林砚坐在窗边,手里握着画笔,窗外的阳光落在她发梢,而画的角落,那只歪歪扭扭的小猫旁边,多了一行小小的字:“我的光。”
林砚看着那三个字,忽然想起第一次见他时,他穿着白大褂,在医院的走廊里对她笑。原来有些遇见,真的会像画笔遇上画布,从此每一笔,都蘸着温暖和欢喜。
她转身抱住他,下巴抵在他肩上:“陆知衍,你的画真好。”
他收紧手臂,声音闷闷的:“因为画的是你。”
窗外的月光悄悄爬进来,落在两幅并排的画上。一幅是她画的老巷,角落里有他的背影;一幅是他画的她,眉眼间全是温柔。
他们的故事,就像这画室里的颜料,在日复一日的相处里,调出了最温暖的颜色。而明天的画展,不过是又一个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