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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口的风比傍晚更凉了些，吹得林砚的发丝轻轻贴在脸颊上。陆知衍的手掌很暖，包裹着她微凉的指尖，两人的影子被月光拉得更长，像被墨笔细细晕开的线条，在青石板路上蜿蜒交织。

“桂花糕的甜味还在嘴里。”林砚忽然开口，声音被风揉得软软的。她侧头看他，月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浅影，“张叔的手艺真好。”

“他做桂花糕用的是巷尾那棵老桂树的花，每年秋天摘了晒干，能香一整年。”陆知衍放慢脚步，让她能跟上自己的步子，“小时候总盼着桂花开，因为张叔会给我留一块刚蒸好的，烫得直搓手也舍不得放下。”

林砚想象着他小时候的样子，忍不住弯了弯嘴角：“那时候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看起来安安静静的，但心里有很多想法？”

他低头看她，眼里盛着月光，像落了一汪清水：“可能吧。不过那时候想的是‘什么时候能再吃一块桂花糕’，现在想的是……”他顿了顿，轻轻捏了捏她的手，“现在想的是，身边这个人会不会觉得冷。”

林砚的脸颊微微发烫，连忙把目光移向路边的桂花树。细碎的金色花瓣藏在绿叶间，被月光照得像撒了层碎银，风一吹，便有几朵悠悠落下来，落在她的发间、肩上，带着清清淡淡的香。

陆知衍停下脚步，抬手替她摘下发间的花瓣。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耳廓，两人都顿了一下，空气里仿佛有细密的电流在轻轻跳动。

“这里离你住的地方不远了吧？”他收回手，声音比刚才低了些。

“嗯，前面拐个弯就到了。”林砚点点头，心里却有点舍不得这月光下的路太短。

他们继续往前走，谁都没有说话，但手一直牵着，像握着一件稀有的珍宝。路边的路灯亮着，昏黄的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拼出斑驳的图案。偶尔有晚归的人走过，脚步声轻快，带着一天的疲惫和归家的暖意。

到了楼下，林砚停下脚步，抬头看他：“今天……谢谢你。”谢他带她去吃那碗暖心的阳春面，谢他懂她画里的光，谢他牵起她的手时的坚定。

陆知衍看着她，月光在她脸上镀了层柔和的光晕，让她的眼睛看起来格外亮。“该说谢谢的是我。”他说，“谢谢你愿意和我一起来吃这碗面，谢谢你画的画，谢谢你……”他顿了顿，语气认真，“愿意握住我的手。”

林砚的心跳又快了几分，她轻轻“嗯”了一声，想说“再见”，却又觉得这两个字太轻，承载不了此刻的心情。

陆知衍像是看出了她的犹豫，忽然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递到她面前。是一枚小小的银杏叶书签，叶片被仔细压平，边缘还细心地包了层透明的膜，上面用银色的笔轻轻画了一道简单的弧线，像他写病历时光滑的笔尖，又像刚才牵在一起的两道影子。

“昨天在面馆夹在你笔记本里的那片银杏叶，我回去后找了本书压着，做了个书签。”他说，“想着你画画的时候，或许能用得上。”

林砚接过书签，指尖触到他残留的温度，心里暖烘烘的。叶片上的纹路清晰可见，那道银色的弧线像一句没说出口的话，温柔地落在上面。

“我很喜欢。”她抬起头，眼里的光和他眼里的月光融在一起，“谢谢你，陆知衍。”

“上去吧，早点休息。”他笑了笑，“明天……我能去接你上班吗？或者，我们一起在楼下吃早餐？”

林砚用力点头：“好。”

她转身往楼道里走，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看。陆知衍还站在原地，见她回头，便朝她挥了挥手。月光落在他身上，像给他镀了层温柔的铠甲，让他看起来格外可靠。

林砚笑着朝他挥挥手，转身跑进了楼道。直到上了楼，她走到窗边往下看，还能看见他站在楼下的桂花树下，身影被月光拉得很长。风吹过，桂花簌簌落下，像是在为他送行。

她把那枚银杏叶书签夹在笔记本里，正好夹在他夹的那片银杏叶旁边。然后她拿起笔记本，放在胸口，能清晰地感觉到心跳的声音，和窗外桂花树的香气一起，在安静的房间里弥漫开来。

今晚的月光真好，桂花真甜，而他掌心的温度，像带着桂花味的月光，轻轻落在了她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