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腥味的冷雨狠狠砸在脸上，林晚秋猛地呛咳着睁开眼，冰冷的海水争先恐后地涌进喉咙。她手脚并用地挣扎，却被一股力量死死按在沙滩上。
"别乱动。"陆沉渊的声音混着海浪声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他半跪在她身上，机械手臂按着她的肩膀陷进沙里，另一只手正用力按压她的胸口。
林晚秋的意识还停留在坠入大海前的爆炸，身体的疼痛让她忍不住蜷起手指，指甲深深掐进他作战服的布料里。低头就看见自己裹着他的外套，里面的衬衫早已湿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单薄的轮廓。
"咳...咳咳！"海水混着胆汁从嘴角溢出，林晚秋偏过头大口喘气，视线终于聚焦。
红月的光芒把沙滩染成诡异的血色。数以百计的白色虫卵层层叠叠铺在海岸线上，每个都有足球大小，半透明的薄膜下隐约能看见蜷缩的生物轮廓。最靠近她的那枚虫卵突然剧烈蠕动，薄膜上浮现出蛛网状的裂纹，里面传来细微的抓挠声。
"离远点！"林晚秋猛地推开陆沉渊往旁边滚去。指尖刚离开沙滩，那枚虫卵就"噗"地炸开，浑浊的羊水溅了她满身。
苍白的幼虫在沙地上扭动，细长的肢体像人类婴儿的手臂，脖颈处却有明显的金属光泽。它的眼睛还没睁开，却准确地转向陆沉渊的方向，发出尖锐的嘶鸣。
陆沉渊的机械手臂突然弹出刀片，快得只留下一道银光。幼虫被劈成两半，绿色的体液喷溅在虫卵堆里，引发一阵窸窸窣窣的骚动。更多虫卵开始破裂，蛋壳碎裂的声响在夜里此起彼伏，像无数颗定时炸弹在倒计时。
"这些是什么东西？"林晚秋抓住陆沉渊的手腕站起来，脚踝的伤口在沙地上留下一串血脚印。她注意到他作战服的肩膀处有个清晰的牙印，正是自己之前咬出来的，蓝色的血液透过布料渗出来，在月下泛着诡异的荧光。
陆沉渊没有回答，只是拽着她往远离虫卵的礁石群跑。他的速度快得惊人，机械腿每次落地都会在沙滩上留下烧焦的痕迹。林晚秋被拽得踉跄，好几次差点摔倒，眼角余光看见越来越多的幼虫从卵里爬出来，它们的数量呈几何倍数增长，很快就在沙滩上汇成白色的潮水。
"停下！"林晚秋突然甩开他的手，脚踝的剧痛让她单膝跪地，"你必须现在解释！"
陆沉渊背对着她站在原地，海风吹起他沾着海水的黑发。月光勾勒出他半金属化的左肩轮廓，那里的皮肤像破碎的瓷器，银色纹路顺着脊椎一路延伸进作战服里。远处的幼虫群发出令人牙酸的爬行声，越来越近了。
"容器计划。"他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研究所的核心项目。"
林晚秋握紧了口袋里的金属碎片，那块刻着"渊"字的残片硌得掌心生疼。"说清楚。"
陆沉渊转过身，黑色瞳孔在红月下泛着微光。他蹲下来，机械手指轻轻碰了碰她右肩的胎记，那里的枫叶印记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十年前，你母亲主导的项目。把人类基因和机械融合，制造完美的战争兵器。"
"不可能。"林晚秋的声音发颤，"我妈是生物学家，不是军火贩子。"
"是吗？"陆沉渊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冰冷的笑，"那你以为你脖子上的胎记是什么？家族徽章？"他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己后颈，那里的金属芯片已经消失，只留下浅浅的疤痕，"编号734，第七代实验体第三十四个成功案例。你母亲最得意的作品。"
林晚秋猛地抽回手，指尖沾着他皮肤的温度，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电流感。"我妈已经死了。"
"是啊，死了。"陆沉渊站起身往礁石群退去，幼虫已经爬过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白色的躯体在沙地上蜿蜒，像无数条蛆虫，"在把你和你肚子里那个东西送进培养舱后，就被实验体撕成了碎片。"
林晚秋像是被雷劈中，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冰冷的雨水顺着脸颊滑落，和滚烫的眼泪混在一起。她低头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十年前那段模糊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消毒水味的病房，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眼，还有母亲最后看她的眼神，温柔又决绝。
"你肚子里的胎儿是第一个成功融合双鱼基因的容器。"陆沉渊的声音隔着雨声传来，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可惜他太急着出来，毁了你母亲半生的心血。"
"闭嘴！"林晚秋抓起地上的石块砸过去，却被他侧身躲开。石头砸在后面的虫卵上，碎裂的壳膜里流出粘稠的绿色液体，一只畸形的幼虫挣扎着爬出来，只有半截身体。
陆沉渊突然抓住她的腰往礁石后面拖。林晚秋的头重重撞在岩石上，眼前发黑的瞬间，看见数百只幼虫像潮水般涌向刚才的位置，它们聚集在一起，身体相互融合，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白色肉团。
"走！"陆沉渊扛起她往礁石群深处跑。林晚秋的意识在疼痛中时断时续，恍惚间感觉他的体温透过湿透的衣服传过来，左边是温热的人体皮肤，右边则是冰冷的金属装甲。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幼虫的嘶鸣声渐渐远去，陆沉渊才靠在一块巨大的礁石上停下。他的机械手臂发出轻微的电流声，蓝色的血液顺着指缝滴在地上，很快被雨水冲刷干净。
林晚秋挣扎着想从他怀里下来，却被他抱得更紧。男人的下巴抵在她头顶，呼吸急促地喷在发顶，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别乱动，上面有东西。"
她屏住呼吸抬起头，红月的光芒中，悬崖上方的天空掠过数十个黑影。它们有着人类的轮廓，却长着机械的翅膀，在云层中盘旋穿梭，像捕食的蝙蝠。
"清除者。"陆沉渊的声音压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研究所派来销毁所有实验体的。"
林晚秋看见他金属化的左脸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那不是因为累，而是痛苦。银色的纹路在他皮肤下游走，像有生命的寄生虫。她突然想起祭坛里他后颈的芯片，想起自己刺进去的那一刀。
"你到底...是什么？"她轻声问，声音被风吹得支离破碎。
陆沉渊沉默了很久，久到林晚秋以为他不会回答。雨渐渐停了，远处的海浪声变得清晰起来，还有幼虫爬行的沙沙声，离得更近了。
"我是容器，也是钥匙。"他终于开口，手指轻轻抚摸她的侧脸，机械指尖的温度比皮肤低很多，却意外地让人安心，"你母亲在我身体里装了双重保险，人类意识用来保护双鱼基因，机械意识用来启动红月计划。"
"红月计划是什么？"
陆沉渊的黑色瞳孔里映着红月的影子，那片血色在他眼中慢慢扩散，像滴入清水的墨。"清空世界，重新开始。用意识病毒感染所有人类，把他们变成没有思想的傀儡。"
林晚秋猛地推开他，背脊撞在冰冷的礁石上。"你要毁灭世界？"
"不，是你母亲。"陆沉渊的眼神变得锐利，像两把刀子刺向她，"她死后，双鱼基因自动转移到你身上。现在你是唯一能启动红月计划的人。"
海浪突然变得狂暴，拍打礁石的声音震耳欲聋。林晚秋看见远处的海面开始泛红，不是月光的颜色，而是真正的血色。无数白色的幼虫正从海底浮出，沿着礁石往上爬，它们的身体在接触海水后开始变异，长出了鱼类的鳃和鳍。
"那枚铜戒。"林晚秋突然想起拍卖会的场景，想起戒指内侧刻着的字，"上面写着'此心安处是吾乡'，是我妈日记里的句子。"
"那是启动密钥。"陆沉渊靠过来，昏暗的光线下，他的脸一半是人类的苍白，一半是金属的冷硬，"也是定位器。研究所能找到我们，都是因为它。"
林晚秋下意识地摸向无名指，那里空荡荡的。戒指在祭坛崩塌时消失了，连同陆沉渊化作的银色碎片一起，被红月的光芒吞噬。
"它不在我手上了。"
陆沉渊的表情突然变得复杂，既有释然，又有某种难以言说的痛苦。他伸手把她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动作温柔得不像一个背负着毁灭世界秘密的怪物。"我知道。"
"什么？"
"在祭坛里，我已经把它毁了。"他的声音很轻，像情人的低语，"用你的匕首，刺穿芯片的同时也销毁了密钥。"
林晚秋的心脏猛地一缩。她想起刺入他后颈时，那股温热的液体喷在脸上的感觉，想起他变回黑色的瞳孔，想起他没说完的那个"晚"字。原来从一开始，他就在计划着销毁密钥，而不是启动红月计划。
"为什么？"她的声音哽咽，十年的恨意突然崩塌，只剩下无尽的迷茫和心疼。
陆沉渊没有回答，只是更紧地抱住她。林晚秋能清晰地感受到两种心跳在他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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