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背后有人

秋季的校园里落满红叶，老旧的教学楼散发着某种呛人气息，这所坐落于城市最边缘的普高，被学生戏称为“大专培训基地。”

那天晚上放学，王一博骑着自行车走在僻静的小路，远远瞥见隔壁职校的几个男生把肖战围了起来。

王一博没管，直接从他们中间经过，背影愈来愈远。

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王一博真没什么能让他心虚的事，但晚上他躺在床上睡觉时像真见了鬼。

房间一片漆黑，厨房里传来厨具碰撞声，王一博从床上爬起来，走去厨房开灯后，周围空无一人。

王一博又去看房门，门上是密码锁，不可能被外人打开。

脑袋昏昏沉沉，王一博只想睡觉，他也没再检查，只当自己幻听，回房间睡觉了，完全没注意到阳台上有个身影。

那身影从阳台上跳下来，身手敏捷。

“差点被发现了。”肖战喃喃道，夜隐去他半张脸，殷红的唇慢慢勾起一个笑。

第二天早上，天光骤亮，王一博赖了床——今天不用去学校。

母亲的电话在此时打来，王一博按下接听键。

“我要出差，你弟弟没人照顾，我让他去你那边了。照顾好他。”

说罢，便挂了电话。

王一博从床上坐起来，脸色臭得可以，出差是个借口，就是想把人放在这，折磨他，王一博咳嗽两声，下床时头脑发晕，他照顾自己都费劲。

中午，王一博果然见到了“弟弟”，背着书包提着行李箱的男孩大摇大摆地走进房间，颇有鸠占鹊巢的意思。

“你知道我过来还不做饭？！信不信我告诉我妈！”

男孩抬起下巴，趾高气昂，王一博皱起眉，生理性反胃。

“张锐，不想我抽你就闭嘴。”

“切，你以为我怕你？病秧子，连爸都不知道在哪p的野种，还好意思占着我家房子，也不害臊。”

男孩一句话让王一博没了声，这段对话通过藏在角落里的监听器，传到隔壁肖战的耳朵里。

“呵呵呵……”肖战耸着肩笑起来，他瞥了眼桌上刚做好的饭菜，选择敲响王一博家的门。

此时，张锐正好跷着二郎腿说“这是我家，你出去。”

王一博开了门，看到肖战时愣了一下。

“我做菜做多了，一个人吃不完，你能和我一块吃吗？”

“好。”

王一博点头，没犹豫，关上门的那一刻好像得到了解脱。

肖战的手艺很好，王一博吃了很多，除了在学校，他都没吃过几顿像样的饭菜，肖战在对面撑着下巴看他。

“那是你弟弟吗？”

“嗯。”

王一博的声音很轻，肖战弯起眉眼，像是有意戳他痛处，“你们长得不像欸。”

方才被吊起来的胃口在此时消了大半，王一博放下筷子，说自己吃饱了。

肖战抬眼，对上对方的森然视线，王一博意识到对方的试探，立即挑起他的警惕，一时间，相顾无言。

吃完饭后，王一博帮肖战洗碗，偌大的房间只有他们两人，显得空旷，王一博没问肖战的父母为什么不在，他向来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后来的几天，王一博在家都避着张锐，回家骑的自行车也被张锐霸占，他只好走路回去。

冷风吹来，王一博打了个喷嚏，背后传来轻细的脚步声，王一博警觉回头，身后空无一人，唯有几片树叶在马路上飘。

王一博闭了闭眼，自从他走路回家开始，就一直感觉身后有人跟着他，偏偏没什么实质性证据，倒像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真是见鬼。”

王一博皱起眉，身体上的折磨让他痛苦不堪，而这三十分钟的路程，像在考验他的生命力是否顽强，树丛里突然冒出来一只猫，一瘸一拐。

王一博绕过它，没理会它的叫喊，太脆弱的事物，终究会被这世界淘汰。

背后有人的感觉一直持续了许多天，王一博略显苦恼，他突然想起自己每次刚回家时，车库里都没有肖战的自行车——恰好在他回家之后几分钟，肖战的自行车出现在车库里。

怀疑对象一下明朗起来，第二天一早，王一博便站在肖战家门口，脸色阴沉。

“王一博，你起得好早。”

肖战打开大门，理了理自己有些乱的碎发，看到王一博时没表现出丝毫惊讶。这不正常。

王一博也不想绕弯子，脸色阴沉得吓人。

“你跟踪我？”

肖战眨了眨眼像是没反应过来，“什么？”

“晚上放学，是不是你跟踪我？”

“不是的……”肖战像是被吓到了，眼里蓄了泪花，王一博向来不知如何面对哭泣的人儿，神色竟有些慌乱。

“不是就不是，我就问问，冤枉了你，我向你道歉。”

“没关系。”

肖战低下头，声音微弱，“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和你一起回家。我骑车载你。”

送上门的便宜哪有不占的道理，王一博点头答应，为接下来以后不用再走30分钟的路松了口气。

肖战把眼角未干的眼泪擦掉，心中升起一股隐秘的兴奋感。

晚上放学，王一博和肖战走在了一块，身后突然冒出一个人拽住他，回头一看，是金朋。

“干什么？”王一博是肉眼可见的厌烦，金明瞄了眼他身旁神色依旧的肖战，眼神闪烁。

“墨哥，我有句话要跟你说，能不能……”金月又瞄了眼肖战，肖战似乎明白他的意思，笑着退到一边。

“有话快说。”

“墨哥，我听说，肖战他，他之前在少管所待了两年！出来后啥事没有！少管所是什么地方啊……”

金朋咬了咬牙，看向肖战，眼中满是憎恶。

“啧，”王一博轻蔑一笑，眼神中充满了嘲讽，“我说你头上怎么一股屎味儿。想借刀杀人？也不看看我是谁。”

王一博低下头，凑到金朋耳边，“我最恶心的，就是那些又脏又臭还爱往人面前凑的野狗。和你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废物。”

他特意咬重了“废物”两字，金朋的脸色沉下来，王一博又笑着说，“你做鸭都没人要。”

“王一博，校门要关了。”

肖战在此时走过来，轻拉王一博的衣袖，少年点头应了一声，跟他走了，肖战的侧脸沐浴在月光下，不让人联想到“纯洁无瑕”这个词。

王一博坐上肖战的自行车后座，闻到面前人的淡淡发香。好奇心在此刻跳跃一瞬，又被迅速压下去，这太危险。

王一博闭上眼，索性什么都不想。

“你冷吗？”肖战毫无预兆地开口，王一博的声音有些闷。

“不冷。”

冷风都被在前面骑车的肖战挡住了，王一博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

目前来看，肖战对他没什么恶意，如果有……

还没来得及思考，肖战一个急刹车，少年的脸撞进他的后背，鼻腔充满香气，王一博的鼻子痒痒的。

“怎么了？”

“到家了。”

肖战的语气带笑，王一博愣怔片刻，从车上下来，向肖战道谢，此时距离放学时间不过十几分钟。

原来学校到家的路其实很近，打个盹的功夫就到家了。可是之前走路回家时又觉得路太长，太难熬。

“晚上来我家吃夜宵吧。”肖战向王一博发出邀请，王一博犹豫片刻，没答应。

母亲让他照顾好张锐，但他有十几次都是在肖战那吃饭。这太过了。

再者，如果张锐把这事告诉母亲，母亲或许真的会把他赶出去。

到那时，他连一个容身之处都没有了。

肖战被拒绝了也不在意，他眯起眼笑笑。

“没事，以后有的是机会。”

王一博的脸上又浮现出一贯的审视，开始思考肖战话里话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