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生物钟促使肖战照常早起，他拖着那条受伤的腿做着早饭，门铃在此时响起，来了位不速之客。
墨色长发的女人提着一大袋东西，脸上化了淡妆，掩盖憔悴神色，肖战开了门，叫了声“妈”。
上次见她是两年前，两年时间，女人的容貌也没多大变化，她依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在看到肖战的腿时落下泪来。
她还是那么轻易落泪，和当年一样。
肖母是在肖战四岁的时候和肖父离婚的。
红着眼眶的女人，在肖父纵容另一个女人将巴掌扇向自己时，捂住了肖战的眼睛。
离婚冷静期有一个月，那三十天，肖战每天都能看到母亲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
肖战走进房间，不知怎么安慰，但一看到母亲如此难过，自己也哭起来，他陪母亲一起哭，断断续续，哭了二十多天。
后来哭得泪腺失了控，眼泪总是说来就来。
他被判给了父亲，父亲却并不想管他，给了他一栋滞留在外面的房子，便搂着新欢旅游去了，两人还生了个女儿。
母亲有固定收入，每个月都会给肖战抚养费，后来她也再婚了，和一位单亲爸爸。
多荒唐啊。肖战扯着唇角笑了笑，对待母亲的态度生疏而客气。
当王一博悠悠转醒时，已是上午九点。
客厅里传来其他人的说话声，少年的警惕心被吊起，王一博轻声下床，贴在门上去听。
“小战，你受苦了……”
女人细微的抽泣声传来，随后是肖战的声音。
“我没事……妈，您不用来看我的。”
王一博怔了一下，他对这种母子情深的戏码不感兴趣，也不相信肖战会和母亲的关系会有多好。
果然，他听到女人应了一声，脚步声渐行渐远。
房间门被打开，是肖战进来了，他的脸色不算好看，王一博却首先露出一个僵硬的笑。
“王一博，你醒了？来吃饭吧。”
声音多温柔，举动多体贴。
王一博却偏偏看不惯他的伪装，非要在危险边缘试探，就像之前肖战试探他的那样。
“你妈怎么不跟你爸一起来看你？”
王一博的笑容依然挂在脸上，肖战愣了愣，又笑着回答，“可能是太忙了吧。”
肖战的伪装比王一博好得多，少年的表情完美到无可挑剔，王一博磨了磨牙，也笑道，“忙到连看你的时间都没有吗？”
心中升起一股异样感觉，肖战的表情变得奇怪，却依然软着声，“不重要啦，再不来吃饭早餐要冷了。”
王一博自讨没趣，跟着肖战去餐厅吃饭。
*
再回到学校已经是一个月后，迎来了学生们都期待的运动会。
肖战的腿暂时不能剧烈运动，王一博骑着自行车载他，期间肖战也没做出逾越举动，当他们经过小路时肖战问王一博。
“最近你还会感觉有人跟踪你吗？”
“没有。”
王一博回答简略，还是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见他如此肖战也没再问。
王一博参加不了运动会，肖战报了项仰卧起坐。
运动会那天，操场很热闹，长得好看的人走到哪里都是焦点，王一博穿着校服站在操场边缘，肤色被太阳晒红，清冷气质与天气不符，整个人宛如一尊冰雕。
“欸，王一博，好久没看到你了，什么时候跟哥几个一起去玩啊。”
几个男生忽然窜出来，揽住王一博的肩膀，自从高二分班后几个人就不怎么见面，王一博长得好看，成绩优异，谁都愿意和他做朋友。
“到时候再说。”
王一博的神色未改，几人又插科打诨聊了几句，不知怎的把话题引到肖战身上。
“听说你和肖战做同桌了？你防着他点，那小子从少管所出来的，听说原生家庭也乱得很。”
“他那长发，就是在少管所里留的，没剪是为了留个纪念，可变态了。”
“他在少管所把好多人都给打了，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几个朋友跟王一博讲述肖战在少管所的事迹，好像他是什么不法分子。
王一博却觉得没问题，在少管所那样恶劣的环境，通过暴力手段维护自己的人身权益，这每错，每个人都有保护自己的方式。
至于那头长发。王一博觉得挺好看的。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
王一博笑了笑，视线落在不远处的一个女生身上。
女生扎着利落的马尾，脸上的妆容特意在运动会这天所画，她被同伴们推搡着，眼神时不时落在王一博这边。
另一边，肖战刚做完仰卧起坐，汗水流下，衣服黏糊糊贴在皮肤上，头发也有些湿，他蹙眉，看到女生朝王一博的方向走出，表情更加不爽。
王一博正拿着手上的汽水，拧开要喝下，却见肖战一路小跑过来，问他有没有水。
王一博把手中的水递过去，肖战就着他的手喝，王一博轻笑一声，来了兴趣，稍稍用力，把瓶口用力塞进肖战嘴里，汽水倾斜，透明液体顺着下巴流下，撒在肖战的衣服上。
肖战被呛得眼睛通红，直到王一博松开手，他才好弯下腰咳嗽。
周围人只是看着，也没人说话。
本想跑过来的女生止住了脚步，掉头跑了。
王一博往那边瞥了一眼，又看向肖战，“肖战，你故意的。”
肖战直起身子，擦了擦下巴上的水，一脸懵懂，“嗯？王一博，你在说什么？”
“没事。”王一博盖上汽水盖子，递给肖战，“拿去。”
“谢谢。”肖战接过汽水，听到广播喊了他的名字，又往草坪上跑过去，期间喝了口水，舔了舔瓶口，好像能尝到王一博在那里残留的味道。
见肖战走远了，王一博身边的男生才说话，“我去，他好装啊。”
“他刚刚怎么一声不吭的，有古怪啊，王一博，你还是小心点。”
王一博拿纸擦了擦手，刚才自己手上也沾了些水，黏糊糊的。
他轻轻哼了一声，算是回答，凭什么让他小心点，分明是肖战先来招惹他的。
*
又过了几天，母亲来接张锐回家，看到自家儿子消瘦的脸庞，心疼不已，又从张锐口中得知王一博没做饭给他吃，勃然大怒。
红色的巴掌印浮现在脸上，少年被打的偏过头去，女人瞪着眼睛，“你长本事了？我的话你当放屁是吧？我看这房子你也是不想住了，这样，我给你五天时间，东西收拾好滚出去！”
王一博没反应，女人又一巴掌打在他头上，“听到没啊？！”
王一博抬头，眼神空洞，“我知道了。”
房门是开着的，对面的肖战将这出好戏尽收眼底，却没有想嘲弄的意思，瘦弱的少年被这母子俩欺负，他只觉得讽刺。
待那母子俩离开，王一博便回房间收拾行李，肖战跟上去，问他，“你来我家住吧，我家没人。”
少年整理着衣服，浑身上下散发着阴郁气息，他的衣服没几套，在学校穿校服居多，肖战站在他身后，他也没问对方刚刚听到了什么。
良久，王一博才开口，“那是你的家吗？”
换句话说，你有家吗。
肖战笑了笑，说出的话比王一博更有杀伤力，“总归是个房子，比打工付房租的要好。”
总归有个居住地，比王一博这种被赶出去的好多了。
他好像还没说够，又补上一句，“你妈打你的时候，你疼不疼？”
“我不在乎。”
王一博的神情漠然，肖战怔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个善解人意的笑。
“我明白。你跟我来好了。”
王一博拎起行李和一堆中药，跟着肖战住进了并不熟悉的房子。
虽然不是很明白肖战意欲何为，王一博也能猜到一两分。
人都需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招惹了我，就别怕付出代价。
王一博看着肖战的背影，神情阴郁。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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