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二十二岁的这一年,大家似乎都默契地保持着单身状态。
我和周敏敏在暑假时见过一次,她特意飞来M国找我玩。我们一起在公寓里喝着红酒,聊着天。她问我,为什么自身条件这么好,却一直没有开始一段感情。
我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笑着反问她:"你不也是吗?"
"我啊,我心里有人了。"她晃着酒杯,眼神有些迷离。
我的心猛地一跳,佯装好奇地追问她是谁。
她说是她大一时在一次志愿者活动中认识的学长,和她一样热爱公益,热心助人。那个时候,学长给了她很多帮助和鼓励。她一眼,就喜欢上了那个温柔善良的男孩。只是后来学长毕业去了偏远山区支教,两人就断了联系。
身份的错位和遥远的距离,让这段尚未开始的感情无疾而终。可学长偶尔还是会给她寄一些山区的明信片,不给她明确的回应,却又保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希望。
我当然为她感到惋惜和心疼,同时,心里又从未像现在这般,感到一种莫名的轻松。
我这个人,好像是天生的悲观主义者,又带着点可笑的自私。但此刻,我却觉得自己无比幸运。
其实我明白,她说出"严浩翔"这个名字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也许是我潜意识里,固执地认为像严浩翔那样优秀的人,就值得全世界最好的喜欢,所以连带着他身边的同性朋友,都被我过度解读和戒备了。
敏敏那天的提问,好像只是为了引出她自己的心事。我见她没有再追问我的感情状况,心里觉得有些可惜,却又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个深藏心底的秘密,我从没有对任何人讲起过。没有日记本知道,没有备忘录知道,或许,只有在午夜梦回时,那个少女才会悄悄释放出一点点无人知晓的情意。
以及,我为那个十七岁的严浩翔,曾经怎样辗转反侧,流过多少无人看见的眼泪。
研究生毕业那年的春节,我终于回国。只在家匆匆待了几天,陪了陪父母,就迫不及待地约了三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一起吃顿饭。
再次见到严浩翔的时候,我有些意外。也许是这些年工作顺心,生活规律,他比学生时代清瘦的模样要丰朗了一些,但更显得成熟稳重,眉宇间也多了几分从容不迫的气度。
其实他的骨架很匀称,稍稍长些肉更显挺拔。这么多年刻苦钻研留下的伏案习惯,并没有让他显得羸弱,反而因为坚持健身,肩膀更加宽阔。二十五六岁的两个男生(严浩翔和宋亚轩)身上,都带着一些让我感到既熟悉又陌生的成熟气息。
好在宋亚轩还是一如既往地热情健谈,他喋喋不休地"盘问"我这些年在国外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忘本",知道我笑着举手投降,连声说"当然想你们,也想回来发展",他才肯"放过"我。
几年的时空距离,并没有让我们之间的情谊变得生疏。而让我感到些许陌生的,只是那个曾经在无数个夜晚,被我在脑海中一遍遍描摹的、少年严浩翔的模糊轮廓,如今变得如此清晰而真实地坐在我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