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合舱里的紫金色液体突然沸腾。阮软的手指抠进舱壁缓冲层，东京塔克隆体溶解的痛觉顺着神经导管灌进来，像有人往她骨髓里倒了滚烫的钢水。
"这才第三个。"A-000的声音在她脑内响起，带着电流杂音，"等十二座塔的痛觉叠加起来..."
阮软的左眼突然剧痛，机械纹路像活物般爬过太阳穴。视网膜上炸开的数据流里，她看见十五岁的霍沉舟被铁链锁在手术台上，后颈的"A-001"编码正在渗血。
"沉舟哥哥的...记忆核心？"她刚想触碰那段数据，A-000的指甲就掐进她手腕。
"别分心。"姐姐的瞳孔里星图纹路疯狂旋转，"母亲在看着呢。"
舱顶突然裂开，阮琳的全息影像悬浮在数据洪流中。她手里拿着激光笔，正往两个五岁女孩眼底刻星图。培养舱标签的特写镜头让阮软呼吸停滞——Ω-主容器里泡着的是A-000，而本该写着"Ω-备用容器"的标签被粗暴涂改成了"A-001"。
"你才是备用品。"A-000的冷笑震得神经链接嗡嗡响，"知道我为什么能承受融合痛觉吗？"她突然扯开衣领，锁骨下方露出密密麻麻的针孔疤痕，"从六岁开始，母亲每天给我注射神经强化剂。"
阮软右眼突然涌出带机械碎片的眼泪。霍沉舟记忆里的画面持续闪回：少年时期的林雨晴偷翻实验日志，深夜溜进实验室自己躺进培养舱。手术灯亮起的瞬间，她对着监控摄像头笑："让我当A-000吧，我比小软坚强多了。"
"雨晴姐..."阮软刚开口就被剧痛打断。柏林塔的克隆体正在溶解，这次痛觉里混着林雨晴的记忆碎片——二十岁的她偷换阮软设计稿时，右手小指在不停抽搐，那是当年自主改造留下的后遗症。
A-000突然掐住阮软喉咙："现在明白母亲为什么选我了？"她的星图纹路开始入侵阮软右眼，"嫉妒产生的排异反应...是完美的融合催化剂。"
阮软左眼的机械纹路突然暴长，像无数银色荆棘刺进数据流。霍沉舟藏在机械核里的加密程序被激活，少年清亮的声音穿透锈蚀的杂音："小软，看操作台下面！"
舱底金属板应声脱落，露出被血污覆盖的手写笔记。阮琳狂草的字迹扎进眼帘："双生子必须相残才能触发完全融合，但若备用容器反噬主容器...会诞生更完美的Ω。"
A-000的瞳孔剧烈收缩。阮软趁机抓住她手腕，两人接触的皮肤爆出蓝紫色电光。机械纹路顺着交握的手疯狂蔓延，阮软听见十二个不同语言的自己在脑内嘶吼。
"你...怎么可能..."A-000的星图纹路开始崩解，"母亲没给你装控制协议！"
阮软把额头抵上姐姐渗血的眉心："沉舟哥哥的机械核...才是真正的控制终端。"她的左眼完全机械化，虹膜变成不断重组的齿轮组，"他把自己...改造成了我们的保险栓。"
全息地图上的巴黎塔突然熄灭，对应培养舱里的双胞胎同时炸成血雾。剧痛传来的瞬间，阮软右眼也泛起金属光泽。A-000发出非人的尖啸，她的左半身正在数据化，皮肤下浮现出和林雨晴当年如出一辙的电路烧伤。
舱门突然震开一道缝。霍沉舟锈蚀的右手卡在门缝里，机械指节扭成不可思议的角度。他的声音处理器已经损坏，但胸腔里的备用通讯模块还在运转："小软...看天花板..."
融合舱顶部剥落的装甲后面，十二根神经导管正如巨蟒昂首。每根导管末端都连着与她们一模一样的脸，正在用不同语言重复同一句话："当双星交汇时..."
阮软突然把A-000推向舱门。在姐姐惊愕的目光中，她扯开自己衣领——锁骨下方缓缓浮现出与阮琳全息影像手里完全一致的Ω标记。
"母亲错了。"阮软的机械纹路缠住所有导管，"不需要相残..."她的声音突然变成十二重奏，"只需要所有'我'...同时想活下去。"
霍沉舟的机械躯干突然从门外弹起来。他锈蚀的膝关节迸出火星，却精准地扑向控制台残骸。当他的金属手指插入主电路板时，阮软看见他左眼最后那点琥珀色变成了完整的星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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