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软的视网膜炸开刺目的白光。数据流像高压水枪般冲进她的机械右眼，齿轮组发出尖锐的金属摩擦声。她下意识想闭眼，却发现自己的眼皮已经被强制锁定在睁开状态。
"看仔细。"克隆体的声音在数据风暴中异常清晰，"这才是真实的我。"
白色走廊在眼前展开，墙面剥落的地方露出流动的二进制代码。阮软低头看自己的手——半透明的人类手掌，没有机械纹路。记忆空间里的她是完整的。
克隆体站在三米外，胸口突然裂开数据构成的伤口，Ω形状的血迹像数码雪花般飘散。"你拆过三十七次生日礼物，"她向前走，每步都在走廊地面激起涟漪，"每次心跳频率都是112。"
现实中的警报声穿透进来。阮软同时看见两个画面：记忆空间里克隆体逼近的脸，以及现实里自己掐着对方脖子的机械右手。触觉传感器传来克隆体颈动脉的跳动，与数据空间的声音完全同步。
"放开她！"霍沉舟的吼声带着电流杂音。阮软眼角余光瞥见现实中的他正单膝跪地，胸腔装甲完全打开，那些银白粒子在空中结成细密的网，接住不断坠落的金属残骸。有暗红色的血丝缠在齿轮上。
记忆空间突然扭曲。克隆体抓住她的手腕，温度比现实中的触感更真实。"那年你发烧到39度，"她的指甲陷入阮软半透明的手腕，"我偷了实验室的退烧药。"
墙面轰然倒塌，露出后面手术室的场景。监护仪上的心电图正变成直线，林雨晴本体的手术服后背全是血。阮软看见她右手小指抽搐着修改程序，染血的芯片被塞进霍沉舟胸腔。
"你恨错人了。"克隆体突然把阮软推向记忆画面。手术刀的反光里，她看见自己现实的机械眼正在过载冒烟。
现实与记忆的界限彻底模糊。霍沉舟的粒子网突然收缩，阮软听见自己机械骨骼的哀鸣。她低头看现实中的右手——金属指节间渗出蓝色数据流，正顺着克隆体的颈部纹路蔓延。
"那些设计图的暗号..."阮软的电子声带突然恢复人类音色，"都是求救信号？"
克隆体在记忆空间里笑出声。她扯开领口，露出锁骨下方的条形码："你从没注意过这个编码的排列？"二进制组成的数字突然重组为日期——正是阮软被赶出婚礼的那天。
手术室记忆突然放大。濒死的林雨晴把芯片按进霍沉舟伤口时，嘴角的血滴在监护仪上，恰好覆盖了原本的Ω报警符号。阮软的机械眼虹膜纹路突然与其重合。
"总得有人当阮阮的防火墙。"记忆里的林雨晴对昏迷的霍沉舟说。现实中的克隆体同步开口："你拆礼物时的心跳..."
液态金属的爆炸声打断了她。阮软视网膜上最后闪过的画面，是林雨晴本体蜷缩在某个金属舱里，用手术刀划开自己的机械臂。芯片的蓝光映出舱壁上的倒计时：71:59:23。
"就是毁灭我的密码！"克隆体突然尖叫。她的身体在现实中开始龟裂，数据光流从裂缝迸射。霍沉舟扑过来时，阮软看见他体外连接的机械血管正在接连爆裂。
记忆空间彻底崩塌。阮软在现实世界猛然抽回右手，克隆体的颈部皮肤还粘着几缕蓝色数据流。那具身体像被砸碎的瓷器般裂开，却在完全解体前突然抓住阮软衣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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