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波澜

程家宽敞明亮的客厅里，气氛显得有些凝重。金姐一脸严肃地端坐在沙发上，正对着她的，背脊挺得笔直，双手交叠放在膝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她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毫无笑意，细长的柳叶眉微蹙着，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牢牢锁定在对面沙发上的两个人身上，带着审视、疑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怒火。

　　程若笛像个犯错的小学生，低着头，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牛仔裤上的一个小线头，恨不得把自己缩进沙发缝里。她旁边，顾若洋同样坐得端正，但姿态沉稳得多，深灰色西裤的裤线笔直，熨帖的白衬衫领口一丝不苟。他脸上维持着恰到好处的恭敬，眼神平静，迎接着准丈母娘的审视。而程若磊，则紧挨着金姐乖巧地坐在身旁的单人沙发里，眼睛亮晶晶地在姐姐、新晋姐夫和母亲之间来回扫视，眼神里透着一丝好奇，嘴角压着看好戏的弧度。

　　“妈，您好！这次来得着实有些唐突了，实在失礼了。”顾若洋率先打破沉寂，声音清朗沉稳。他微微欠身，将放在茶几上一个包装精美的进口水果礼盒轻轻往前推了推，面带微笑，姿态谦和有礼说道：“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金姐的目光在水果礼盒上停留了一瞬，脸色好像稍微和缓了那么一丁点儿。她轻轻抬了抬下巴，声音里透着长辈惯有的威严，心里头却在努力克制着：你还别说，便宜女婿还真挺会来事儿的哈，一上来就“妈”“妈”地叫，老娘这心脏都有点有点受不了了。

　　“好好，小伙子还挺懂礼数的嘛。怎么称呼啊？”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波澜不惊，可那心里头，早就乐开花了，终于把自己的赔钱货推出去了。以后啊，就有人替我管着她咯！哼！

　　“妈，我叫顾若洋，是若笛学弟的表哥。”顾若洋赶忙回应，声音沉稳而清晰。

　　“哦，小顾原来你是尔嘉的表哥啊，是哪里人呢？”金姐微微颔首，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

　　“我是本地人。”顾若洋不卑不亢地回答。答得简洁。

　　“嗯，挺好！现在做什么工作呢？”金姐的问题一个接一个。

　　“和朋友一起经营一家公司。”顾若洋的如实答道，没有刻意强调规模，也没有丝毫闪烁。语气中透着自信。

　　“妈，你这跟查户口似的！”程若磊在一旁听得直撇嘴，忍不住打断道。

　　“闭嘴！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金姐一个眼刀飞过去，程若磊立刻缩了缩脖子，做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但眼神依旧滴溜溜转着。恰好这时手机提示音响了，程若磊赶忙掏出手机，点开朋友发来的链接。

　　金姐没理会程若磊，。目光重新落回顾若洋身上，那点因水果和礼貌而缓和的气氛瞬间又凝重起来：“小顾，你和我们家若笛……谈恋爱多久了？”她刻意加重了“谈恋爱”三个字，眼神紧紧盯着顾若洋，“这结婚是人生大事，怎么说结就结了？连个风声都没透给我们？”那语气里的不满和怀疑几乎要化为实质。

　　空气瞬间凝固得如同结了冰。就在顾若洋准备开口的刹那——

　　“噗……哈哈哈哈哈哈！”一阵极其突兀、极其响亮、极其不合时宜的爆笑声猛地炸开！程若磊抱着肚子，整个人在沙发里笑得东倒西歪，一边笑一边用力拍打着自己的大腿，眼泪都快飙出来了，手机屏幕还亮着，显然是被上面的内容逗疯了。

　　金姐的怒火瞬间“腾”地一下窜到了顶点！她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猛地转身，一个巴掌带着风声就朝程若磊的后脑勺招呼过去：“笑笑笑！笑什么笑！没看见我在跟小顾说正事吗？！没个正形！”

　　“哎哟我的亲娘诶！疼！”程若磊捂着后脑勺，龇牙咧嘴地躲闪，但脸上依旧残留着憋不住的笑意，他一边躲一边飞快地把手机屏幕怼到金姐眼前，“不是不是！妈您看！我不是笑我姐和姐夫，是我同学刚给我发了个巨搞笑的链接！昨儿个愚人节，一个女带着男朋友到民政局逼婚，还上了同城热搜榜！您看！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他献宝似的把手机屏幕怼到金姐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