磊磊到访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顾若洋的黑色轿车如约的停在程若笛公司楼下，如同过去一周的每个傍晚。程若笛拉开车门坐进来，带着一身淡淡的油墨与设计稿的气息。两人之间已形成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先绕道去那个总弥漫着生鲜气味的菜市场，挑选几样时令菜蔬，再一同回家做饭，除了金姐一直担心的两人分房睡这一点，他们的生活，已然和寻常夫妻并无二致。

　　电梯平稳上行，金属门向两侧滑开时，一个蜷缩在门口的身影让两人同时顿住了脚步。程若磊抱着双膝可怜巴巴地蹲在顾若洋家门口，听到声响猛地抬头，脸上写满了委屈：“姐！姐夫！你们可算回来了！我腿都蹲麻了，我都在这等了快俩小时！”他哭丧着脸，扶着墙龇牙咧嘴地站起来。

　　“磊磊，你咋来了？”程若笛手里提着菜，一脸的迷茫的看着蹲着地上可怜巴巴的弟弟。

　　顾若洋掏出钥匙开门，语气平静地解释：“上午妈来过电话，说她要出门旅行，托咱俩照顾磊磊。还找我要了地址。”他侧身让两人进去，目光扫过程若磊风尘仆仆的样子，“只是没想到，妈的行动力这么强。”

　　“姐！我给你发了一整晚微信！你咋不理我呀？”程若磊一边揉着发麻的腿一边控诉。

　　“哦，”程若笛把菜放进厨房，头也不抬，“没开流量呗！”

　　“姐，你就抠吧！都结婚了你这抠门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程磊要崩溃了，程若磊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你俩姐弟，都别站门口了，进来坐。”顾若洋打开了房门，适时地打破了姐弟俩的日常互怼模式。

　　程若磊进屋后第一时间冲向了洗手间。程若笛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系上围裙，对顾若洋说：“我去做饭，磊磊交给你了。”语气自然得像在分配家务。

　　等程若磊从洗手间出来，顾若洋已经打开笔记本电脑坐在沙发一角处理邮件。程若磊凑过去，压低声音问道：“姐夫，我姐呢？”

　　顾若洋停下手上的操作，抬起头说：“

　　“她在厨房做饭呢。”。”顾若洋指尖在触控板上滑动，目光没离开屏幕。

　　程若磊眼睛一亮，挨着顾若洋坐下，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带着少年人特

　　“老妈可真神了！姐夫你放心，老妈这次派我来，就是要我帮你搞定我姐的！”程磊一边说着，一边自信满满地拍了拍顾若洋的肩膀。顾若洋见状，再次无言以对。

　　顾若洋敲击键盘的手指蓦地停住。他缓缓转过头，看向身边一脸“我懂我都懂”的小舅子，深邃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极其罕见的愕然和……尴尬。他张了张嘴，半天没发出一个音节。

　　“嘿！我妈果然料事如神！”程若磊一拍大腿，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随即又哥俩好似的用力拍了拍顾若洋的肩膀，压低声音，使命感爆棚，“姐夫放心！我妈这次派我过来，就是让我当你的‘神助攻’！保证帮你顺利攻克我姐这座‘堡垒’！有什么计划，尽管吩咐！”他拍着胸脯，眼神灼灼。

　　顾若洋看着他信誓旦旦的模样，再次陷入了无言以对的沉默，额角似乎有黑线滑落。

　　晚餐在一种微妙的气氛中结束。程若磊放下碗筷，终于问出了那个关键问题：“姐，姐夫，那个……晚上我睡哪儿啊？”他环顾这间布置简洁、一目了然的一室一厅公寓，目光最终落在那扇紧闭的卧室门上。

　　这个问题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水面。程若笛的心瞬间提了起来。这个小小的家，只有一间卧室。过去一周，她心安理得地占据着那张舒适的大床，而顾若洋则一直睡在客厅的沙发上。程若磊的到来，瞬间让这个心照不宣的“分居”格局变得无比尴尬。

　　“要不……”程若笛硬着头皮开口，试图找出一个最“公平”的方案，“你和你姐夫睡房间？我睡客厅沙发？”她觉得这是唯一能维持表面和谐的办法。

　　“不行！”两道声音，斩钉截铁，异口同声地响起。

　　程若笛愣住了，看看一脸严肃的顾若洋，又看看同样坚决的程若磊：“为什么？”

　　顾若洋率先开口，语气是不容置疑的沉稳：“没有让女人睡客厅的道理。”他看向程若磊，“磊磊跟我一起睡客厅沙发吧。”

　　“不行！”程若磊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反应比刚才还激烈。

　　“又为什么？”程若笛更困惑了。

　　程若磊苦着脸，仿佛看到了自家老妈的雷霆之怒：“姐！你想害死我啊？要是让我妈知道，我来了反而害得你跟姐夫分房睡，她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他凑近程若笛，挤眉弄眼，压低声音，“姐，你老实说，你跟姐夫……不会真在分居吧？”

　　程若笛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金女士那泼辣火爆、战斗力爆表的形象，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拔高了声音：“怎么可能！别瞎说！”那心虚的模样，此地无银三百两。

　　卧室门在身后轻轻关上，隔绝了客厅的光线和声响。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以及一种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尴尬。程若笛和顾若洋站在床边，大眼瞪小眼，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最终还是顾若洋轻咳一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目光落在唯一的那张床上：“那个……晚上，怎么安排？”

　　程若笛的脸颊瞬间飞起红霞，眼神飘忽不定，不敢看他：“你……就在床上睡吧！我、我先去洗澡！”话音未落，人已经像受惊的兔子，飞快地抓起睡衣冲进了浴室，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

　　当程若笛带着一身温热的水汽和淡淡的桃子味洗发水香气出来时，顾若洋已经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书，暖黄的阅读灯勾勒出他沉静的侧影。他抬眸，目光落在站在床边踟蹰不前的程若笛身上，她穿着保守的长袖长裤睡衣，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眼神游移，像只误入陌生领地的小鹿。

　　顾若洋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他合上书，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戏谑：“老婆，还不上来？你……不会是怕我吧？”他刻意拖长了尾音。

　　“谁、谁怕你了！”程若笛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梗着脖子反驳，试图用虚张声势掩盖内心的兵荒马乱，脸颊却更红了。

　　“不怕？”顾若洋挑眉，嘴角勾起一个慵懒的弧度，他伸手，轻轻掀开自己身侧空位的被子，修长的手指在柔软的床垫上拍了拍，眼神带着邀请，“那就上来啊。”

　　程若笛像是脚下生了根，在床边来回踱了两步，脚尖对着床沿要上不上，手指紧张地蜷缩着，内心天人交战，就差把“我很紧张”四个大字写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