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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未散,霍惊澜已蹲在茶楼后院的井边打水。
靛青布衣的襟口大敞着,晨露顺着胸肌沟壑滑入腰腹,他故意将木桶晃得哐当作响,水花溅湿半幅衣袖。
任祁夏推开雕花窗时,正见他提着水桶踉跄两步,水洒了满地。
“任姑娘早啊。”他抬头绽出个明朗的笑,湿发贴在额角,像只甩毛的大犬,“这井绳磨手,姑娘可有膏药?”
他摊开掌心,厚茧上赫然一道红痕——实则是昨夜捏碎刺客喉骨时蹭的。
任祁夏抛下个青瓷瓶(不是,我都跟他挑明了,他这是在演哪出?),霍惊澜伸手去接却“失手”打翻。
瓷瓶滚到井沿边,他单膝跪地去拾,肩背绷出漂亮的肌理线条,后腰处的旧伤疤若隐若现:“姑娘恕罪,霍某这就……”
话音未落,井绳突然断裂。
霍惊澜顺势向后仰倒,任祁夏飞身去拽,被他揽着腰跌进晾晒的茶堆里。
金萱红茶的暖香扑了满身,他护着她后脑的手掌垫着几片茶叶,喉结在她耳畔轻滚:“好险。”
沈不弱听到动静踹开后门时,霍惊澜正“虚弱”地将下巴搁在任祁夏肩头。
玄铁剑被粗布裹着扔在角落,剑穗上沾着今晨刚摘的朝颜花。
“霍公子这病倒是蹊跷。”沈不弱碾碎掌心的蒙汗药,那是从霍惊澜枕下搜出的。
“晨起能徒手劈柴,见人就喘不上气?”
霍惊澜蜷在藤椅里咳嗽,苍白的唇咬出嫣红:“旧疾时好时坏……咳咳,沈小姐若嫌我累赘……”他忽然揪住心口衣襟,指节泛白,“任姑娘,我怕是……”
任祁夏的指尖搭上他腕脉。
(我就静静的看着你演)
霍惊澜立即调整内息,将脉搏催得紊乱如麻。
她蹙眉抽回手的瞬间,他反手扣住她手腕,拇指在寸关尺处轻轻摩挲:“姑娘的手怎这般凉?”说着解下外衫披在她肩头,体温烘暖的檀香笼住两人。
沈不弱,没眼看啊,没眼看啊,家人们谁懂啊啊啊?(…〒_〒…‵o′-一┳═┻︻▄ 再问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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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骤雨突至。
霍惊澜抱着晒茶匾往檐下跑,单衣被雨淋透,布料紧贴着八块腹肌。
他杵在茶厅中央打喷嚏,水珠顺着下颌滴在任祁夏正在誊写的账本上。
“去换衣。”任祁夏扔过干燥的布巾。
霍惊澜却凑到红泥炉边烘烤,水汽蒸得眼尾泛红:“姑娘写的这是……茶楼修缮的工料账?”
他指着其中一行,“青瓦市价每片五文,但城南赵记瓦窑可压到三文。”指尖划过宣纸,在"三"字旁画了颗歪扭的桃心。
任祁夏抬眼,见他发梢还在滴水,鬼使神差地抬手擦拭。
霍惊澜突然闷哼一声,抓住她手腕按在自己胸膛:“这里跳得厉害,姑娘听听是不是旧疾发作?”
掌心下的心跳稳健如擂鼓,任齐夏要抽手却被他按得更紧。
沈不弱又又又摔帘而入,霍惊澜立即换成虚浮的声线:“沈小姐来得正好,我方才心悸……”
“心悸就去劈柴!”沈不弱将斧头掼在地上,“后厨的柴火垛见底了。”
霍惊澜拎起斧头时踉跄两步,任祁夏下意识去扶。
他顺势将人圈在怀里,鼻尖蹭过她耳后朱砂痣:“姑娘站远些,莫让木屑伤了脸。”
说着抡斧劈下,木柴应声裂成均匀的八瓣——用的是镇北军破阵刀的招式。
暮色染窗时,霍惊澜瘫在茶台边装晕。
任祁夏端着药碗过来,他枕着手臂侧卧,衣带不知何时松了,露出半截人鱼线:“姑娘喂我罢,手抖得握不住勺。”
沈不弱在门外磨牙,忽见只信鸽落在霍惊澜窗台。
他截下密信展开,却是歪七扭八的童谣:“阿兄采茶西山北,小妹熬药到三更”——分明是镇北军的暗语,意指“东宫刺客已至,三更时分接应”。
三更梆子响过,霍惊澜悄声翻出后窗。
竹林里跪着十二名玄甲卫,他还是摩挲着任祁夏赠的锡纸鹤,眼神冷厉如刀:“放两个刺客进茶楼,要活口。”
暗卫领命而去。
霍惊澜自伤左臂,将血抹在衣襟,又往眼里揉了姜汁。
他跌跌撞撞撞开任祁夏房门,扑倒在她榻前:“有……有贼人……”
任祁夏持烛查看时,他“虚弱”地埋首在她膝头,颤着手解她衣带:“姑娘快换我的衣裳逃……”指尖“不慎”划过她锁骨,在雪肤上勾出红痕。
沈不弱提剑杀到时,霍惊澜正将任祁夏护在身后,徒手“艰难”地格挡刺客木刀。
任齐夏要掷茶针相助,却被他按着手腕圈进怀里:“别看。”温热掌心覆住她双眼,转身瞬间拧断刺客手腕的动作干净利落。
待尘埃落定,霍惊澜“力竭”地倒在任祁夏怀中。
他攥着她一缕青丝贴在胸口,听着她骤然加快的心跳,嘴角翘起得逞的弧度:“霍某怕是……要赖姑娘一辈子了。”
雨打竹梢声中,沈不弱踢开刺客掉落的东宫令牌,瞥见霍惊澜偷偷冲他比了个手势——那是边关将士庆功时的手势,痞气又嚣张。
五更鸡鸣,霍惊澜趴在任齐夏膝头“昏睡”,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影。
任祁夏轻抚他左臂的“新伤”,指尖掠过结痂的旧疤——深浅不一的伤痕组成了北斗七星的形状,最亮的天枢星正落在他心口朱砂痣旁。
谁让她是个高中生穿越呢?还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挫磨,被这个"老油条”不要脸的纠缠。
沈不弱摔门而去的声音惊醒了霍惊澜。
他迷蒙抬眼,唇擦过任祁夏垂落的手背:“梦见姑娘不要我了……”说着将她的手按在尚未愈合的伤口,“这里疼。”
任祁夏突然倾身,鼻尖离他只剩半寸:“霍将军还要装到几时?”(真的,她忍无可忍了,此触及了她的底线一一竟然用生命开玩笑)她指尖戳着他胸膛,“昨夜刺客的刀法,是镇北军三年前剿灭的燕山十八路。”
霍惊澜低笑翻身,将她困在茶榻与自己臂弯之间。
晨光穿透窗纸,他眼底的伪装寸寸剥落,露出狼一般的侵略性:“那任姑娘可知,燕山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