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寒山骨

黎明前的寒山关笼罩在铁灰色的雾气里。季临秋踩着及膝的积雪艰难前行，每走一步，左腿被箭矢贯穿的伤口就涌出一股温热的血。三天前从北狄军营逃出来后，他靠着莫衍临死前那句没说完的提示，终于在这座废弃关隘下找到了入口——一个被积雪掩埋的青铜门。

门上刻着与听雪楼相同的密宗咒文。季临秋掏出怀中两半染血的残玉，颤抖着按进凹槽。伴随着齿轮转动的闷响，门缝里渗出阴冷的风，夹杂着腐朽的檀香气息。

"萧沉焰..."他轻唤着这个名字踏入黑暗，却在下一秒僵在原地。

甬道尽头是座圆形地宫，中央冰棺里躺着银甲墨袍的男人，面容如生。但更让季临秋毛骨悚然的是冰棺旁跪坐的身影——另一个萧沉焰正用匕首划开手腕，将血滴入棺中尸体的唇间。

"终于来了。"活着的萧沉焰头也不回，"过来看看你的杰作。"

冰棺折射的幽蓝光线里，季临秋看清了尸体心口插着的物件——半截青铜镜碎片。而尸体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与他梦中见过的、一模一样的玄铁戒指。

"这才是真正的镇北王。"萧沉焰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三个月前寒山关一役，他被北狄巫师的咒术所杀。而我..."他突然拽过季临秋的手按在自己胸口，那里没有心跳，"只是用禁术复活的傀儡。"

季临秋的指尖触到冰冷的皮肤下有什么在蠕动。他猛地抽回手，带出一缕缠绕在指间的银丝——与青铜镜裂纹里闪现的丝线完全相同。

"卍字符不是密宗印记。"萧沉焰扯开衣领，露出心口狰狞的缝合线，"是缚魂丝的出口。每代镇北王临终前，都会用这个仪式把魂魄缝进继任者体内。"他指向四周墙壁，季临秋这才发现黑暗中悬挂着数十具干尸，全部心口贯穿着青铜镜碎片。

地宫突然剧烈震动。头顶的冰晶簌簌落下，那些干尸竟齐齐睁开眼睛。萧沉焰一把将季临秋推到冰棺上，碎冰划破他的后颈，血滴在尸体唇边的青铜镜碎片上，瞬间蒸腾起猩红的雾气。

"现在明白了吗？"萧沉焰掐着他的脖子冷笑，"你根本不是意外穿越。从你在现代发现那面铜镜开始，就是被选中的祭品——用来补全这个持续三百年的轮回大阵。"

季临秋在窒息中看到走马灯般的记忆碎片：考古现场同事惊骇的脸、青铜镜背面的刻痕与地宫咒文完美吻合、甚至他毕业论文研究的正是大晟王朝的葬制...所有巧合串联成毛骨悚然的必然。

冰棺突然爆裂。尸体坐起的瞬间，季临秋腕间的玉佩炸成齑粉。无数银丝从萧沉焰心口喷射而出，将他和尸体连接在一起。地宫四壁的干尸同时发出尖啸，季临秋捂着流血的耳朵摔倒，后脑撞上某个凸起的机关。

整座地宫开始坍塌。在最后的清醒时刻，他看见两个萧沉焰的身影逐渐融合，而自己掌心的"卍"字符正疯狂吸收飞溅的青铜镜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