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宋亚轩房间的⻔铃响起时,他
仍完全裹在棉被中,陷⼊沉睡之中,屋外
的寒⻛陡峭挂枝,他似乎很久不曾这样睡
过⼀个好觉,连脸颊也睡出了漂亮的粉
晕。
刺⽿的铃声愈演愈烈,肆虐了整个房
间,床上侧睡的男⼈终于缓缓睁开了眼,
他下床胡乱踩着拖鞋,脚跟还未完全套进去,⼈便已经⾛到了⻔前。
宋亚轩揉着眼,浅浅打了个哈⽋后,
他看清了⻔外的那张脸:“Sandy……你怎
么来了?”
“才刚醒吗?”Sandy越过他,提了个塑
料袋⾛进来,⾹味扑⿐瞬间抵过了屋内残
留的酒⽓,
“我路过⽚场这边⽽已,顺带来
看看你,我买了早餐,吃点?”
“等我会,我洗漱⼀下。
”
简单在浴室洗漱了⼀番,宋亚轩拖着
椅⼦坐在 Sandy 边上,对⽅将袋⼦中的早
餐盒取出,东⻄倒不少,三个⼈吃都绰绰
有余,Sandy 打开其中的⼀盒,焦⾹和属
于碳⽔⻝物的幸福感充斥在感官之间。
“翟记的汤包,你上次说好吃喜欢的那
家。
”
宋亚轩愣了愣,朝她笑:“这你都记
得。
”
“当然记得,不⽌是你,我带的每⼀个
⼈艺⼈,我都要记得很多东⻄,不过呢,
你的确是最让我省⼼的⼀个。
”
Sandy 看着宋亚轩像只猫似的进⻝,不由叹⽓,想起了另⼀个“冤种”
,她将对
话框递给对⽅看,包括那个令⼈恼⽕的视
频,
“你看看余⽂渊,他要是能有你半点省
⼼就好了,⾄少我还能少犯⼏次⾼⾎压,
你看这⼩⼦,去酒吧还嘚瑟给我拍视频,
他那⼏次桃⾊绯闻,哪次不把我呛个半
死。
”
视频的帧秒变化⼀点点往前,宋亚轩
夹着包⼦,选择扭头看了⼀眼。
在进度条即将到尾时,他怔住,微翘
的睫⽑颤得发狠,⼏乎是⼀秒钟,凭本能
辨认出⼀掠⽽过的那个⼈是谁,对⽅身边
贴着个⻓卷发的⼥⼈,侧脸⻛姿被半遮不
挡,却也难以掩盖姣好的容颜。
两⼈如恋⼈间的交颈呢喃,⼜像情⼈
中的暧昧侧吻。
被他咬开的⾯⽪,犹如他的⼼,都不
知不觉的开了个⼩⼝,包裹在汤包的汁液
烫得⾆尖⼜痛⼜麻,宋亚轩⼏乎快毙在这
阵强烈的痛意中。宋亚轩⼜咳嗽了两声,
滚烫的汁液滑进了喉咙管道。
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Sandy 连忙将⼿中的⾖浆递给他。
“你⼩⼼点。
”
他摇头说:“没事,呛到了⽽已。
”
偏颇中,宋亚轩恍惚着收回视线。
若说太清醒是罪,念旧更是⽆可救
药,宋亚轩⽐任何⼈都清楚,谁都在⻢不
停歇地往前⾛,只不过是快慢的问题,⾃
⼰也不例外,没有⼈有理由守在原地,⼀
年是⻓情,再往下推,则是异想天开的愚
蠢爱情。
他和刘耀⽂从相遇那天起开始计算,
每⼀分,每⼀秒,都是在偷借⽇后的快
乐。
有借有还,贪愉有罪是成⽴的。
宋亚轩的⽿边嗡声作响,是⺟亲转述
的那句劝诫,
“你总要成家的,他也是,你
们耽误的是彼此。
”
成家对于他⽽⾔,仿佛⽆关紧要般,
⼀辈⼦冗⻓,述说誓⾔的尾戒也被丢弃在
模糊不清的过去中,有些话始终⽆法做时
光机收回,⽽刘耀⽂总会遇到合⼼意的
⼈,从⼈夫到⼈⽗,这圆满,且安稳的⼀⽣。
那个⼈,⼜会再爱上怎样的⼈,⾄少
不能像⾃⼰,同⼀条河流不可以⼆次坠
⼊。
五年前的宋亚轩,总以为时间是药,
是唯⼀解药,好坏与否,都能被埋进沙漏
中,事与愿违,偏是从那⼀刻起,⼀年⼜
⼀年,反反复复,⾃⼰被困在⽀离破碎的
旧梦中。
留住和放下,他都没有做到。
宋亚轩喉咙很哑,嗓⾳低⾄极致,
“Sandy,我们换个医⽣吧。
”
Sandy 夹筷⼦的⼿就此停顿住,她的
整张脸正视着眼前的男⼈,Sandy 问了他
第⼀个问题:“为什么想换医⽣?是他治疗
的不好吗?”
她却觉得可能性极低。
余⽂渊在给⾃⼰介绍时,她曾暗地⾥
做过背调,刘耀⽂是⼼理⾏业的新秀之
辈,对⽅⼀向⼝碑不错。
在⼼理治疗师这⼀块,国内本就呈现
不饱和稀缺的状态,早些年⼈们都忽视了⼼理这⽅⾯的问题,⼤家总爱⽤糙话来讲
——就是矫情犯得,直⾄近些年,越来越
多的平台相继发声,推翻过去这样根深蒂
固的错误观点,⼤家才将焦点汇聚在上
⾯。
宋亚轩轻摇头,沉闷了半晌:“怎么
会,他治疗的……很好。
”
“那是为什么?我需要⼀个理由。
”她
⼜问。
Sandy 的余光瞥⻅对⽅⽀⽀吾吾,她
颇有耐⼼的⼜等了⼏分钟,她仍是⼀头雾
⽔,没有听到宋亚轩坚持换⼼理医⽣的理
由,是⼀场匪夷所思的闹剧,还未临界⾼
潮,却戛然中断掉。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Sandy ⼼想,会不会是俩⼈性格间的
摩擦?
⼼理治疗本就不等同⼀般的医患关
系,仰仗的是有技巧的深度交流,达到⼼
灵治愈的效果,⼜或许是因为刘耀⽂天⽣
⼼性有些冷,与其他的治疗师相⽐,多多
少少会有些亲和度不够。但这样的理由,似乎听上去⼗分没有
说服⼒,宋亚轩被公司签下后,即是她⼀
⼿带到了如今的位置,知⼰知彼,宋亚轩
鲜少会有任性的时刻,可谓是模范艺⼈代
表,更是业界出了名的脾⽓好,⼀个冷⼀
个温,明明是绝搭。
她放下了筷⼦,⼜轻拍了拍宋亚轩的
肩膀,苦⼝婆⼼的解释道:“哎呀……专业
⼈⼠嘛,你也知道的,通常这类⼈的性⼦
多少都会有些桀骜和冷,如果真的是因为
这个原因的话,我想你⽤不着放在⼼上。
”
宿醉后的头疼这才明晃晃地返上来,
迫使宋亚轩低下头,去缓解这阵不适,他
将⼿撑在平滑的桌⼦边缘,平复住情绪
后,默不作声地咽下⼝腔中的⻝物。
这般厚重的沉寂,反倒让 Sandy 觉得
可能是误打误撞猜对了,如果真是这样,
那得想个办法解决才⾏,总不能影响接下
来的治疗。
思忖了⼩会⼉,Sandy 瞬时有了主
意,她向宋亚轩提议道:“要不然这样,我
做东,下礼拜⼀我组个饭局,⼤家坐⼀块⼀起吃顿饭?”
事情这才开始逐渐偏离画⻛。
宋亚轩试图打断她,
“Sandy,我……”
这⼀声却折败在对⽅的电话铃声中,
Sandy 侧过身说话,
“王导,诶您好您好,
我有跟⽂渊说将⻅⾯推迟到下礼拜,事出
有因,⼤家都能理解的。
”
“先跟您的助理⻅⾯先谈本⼦的事是
吗?”
“今天吗,有空的,您把地址发过来我
等会就过来。
”
……
Sandy 挂断电话,依稀是⼗来分钟的
事了,她囫囵着喝了⼀⼤⼝⾖浆,⼜拎起
⾃⼰的挎包,他含含糊糊朝身后的宋亚轩
说:“我先⾛了,你慢慢吃,好好拍戏,我
有空就来⽚场看你,先就这么定了。
”
清脆的关⻔声传来,屋内只剩宋亚轩
⼀⼈。
他叹了⼝⽓,⼀时间却⻝之⽆味,说
到底,⽆⾮是 Sandy 并不了解这段过去,
⽽⾃⼰呢,偏⼜拼命想要与刘耀⽂扯开距离,当然——念旧和藕断丝连的情愫皆是
不可预知变量,他演了这么多戏,却没办
法再次维持如今的谎⾔。
闹到最后,⼤家都会下不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