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荧光苔藓的冷光在石室墙壁上跳动，墨多多手背擦过额头的汗珠，汗液在荧光映照下泛青灰色。查理叼着乐谱残卷的犬齿微微打颤，纸页边缘沾着的血珠正顺着折痕渗开。石凹里的十二个音律符号突然同时闪烁，像被惊醒的萤火虫群"这凹槽..."多多蹲下来，校服裤腿蹭到地面凝结的水珠。他的指尖悬在石台上方三厘米处，那些刻痕突然开始渗出透明黏液，沿着五线谱的纹路汇聚成细流。

虎尧的军刀出鞘声像冰片碎裂。少年向导左手按住石台边缘，右手刀刃在掌心划开的伤口深得能看见淡色脂肪层。黑红血液呈线状坠入凹槽，与黏液接触时发出油炸般的滋响。

"你疯了吗！"扶幽的辫梢扫过多多脸颊，她扑过去抓住尧的手腕。向导的皮肤温度低得不正常，血管在皮下显出诡异的靛蓝色纹路。

天花板传来金属扭曲的呻吟。六枚青铜音叉从不同角度刺下，叉尖倒刺擦着多多后颈，钉入石台时激起一串火星。查理的白毛炸成刺球，残卷从它嘴里甩出去，打着旋落在音构成的危险空隙里。

多多膝盖撞地面。母亲哼唱的旋律突然在耳膜深处复苏，那个总是升音的第三小节像根针，精准刺入记忆最柔软的部位。他闭眼哼变调的音符，喉结随着非常规的颤音上下滚动。

青铜音叉突然共振起来。苔藓音符挣脱墙壁的束缚，在室中央聚集成旋转的立体地图。荆棘缠绕的玫瑰园投影里，某个红点正以心跳频率闪烁。多多去碰，投影突然扭曲成母亲梳妆台上的玻璃瓶——里面总插着半凋谢的玫瑰。

"别看水面！"查理的尾巴扫过投影。玫瑰园地图重新凝聚时，虎尧的血已经流到石台。液体在苔藓冷光下呈现墨蓝色，像掺了钢笔墨水。

的指甲掐进虎尧："你的血...从开始的？"向导挣脱的力道大得反常，军刀啷掉在多多脚边。刀柄缠着的皮绳散开，露出内侧用血画着的微型五线谱——正是《摇篮》的前两小节。

石室突然剧烈摇晃。残卷A被震得翻过来，背面被血浸透的纤维里浮出更多字迹："任何踏入园者，继承虎尧家族的..."后面的文字被暴涨的荧光苔藓遮蔽，那些发光生物正疯狂涌向虎尧滴落的血液。

查理突然蹿上石台。犬齿精准叼住地图投影里闪烁的红点，三维影像立刻坍缩成光束，在残卷上方重新组合成新的符号：一个被荆棘刺穿的沙，沙粒正从破口处漏向虚无。

多多捡起军刀时，刀柄残留的温度冻得他指尖发麻。虎尧已经退到墙角，左手紧握右腕，指缝里渗出的蓝黑色在地面画出断续轨迹。扶幽追过去时到黏液，鞋底撕开黏连的丝线。

"三年前。"虎尧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互相摩擦，"自从我偷看了探险笔记..."墙上的苔藓突然熄灭又亮起，照出他脖颈处蔓延的血管纹路，那些靛蓝色线条正缓慢爬向耳后。

查理的前爪拍在残卷上烧焦的纸突然浮现烫金字："入场券持有者须知：每解开一道谜题，诅咒进度增加后面的文字被模糊团。六音叉同时发出高频震颤，石中央裂开，露出底下暗格里的铜制玫瑰钥匙。

多多弯腰捡钥匙时，后颈汗毛突然竖起。暗格深处传来液体晃动的声响，某种带着铁味的潮湿气息喷在他耳垂上。查理咬住他衣领往后拽，铜钥匙表面刻着的微型齿轮开始自行转动。

幽尖叫被音共振吞没。虎撞开她的瞬间，暗格里射出的青铜钉入他右肩，伤口溅出的黑色液体在空中拉出蛛网状轨迹。苔藓光芒骤然大盛，照出尖刻着的乐谱——正是《摇篮曲》里多多总唱跑调的那个音符。

"母亲教你的旋律..."虎尧跪倒在地，右手抓住头的刺，"是唯一能延缓..."黏液突然从四面墙壁喷射而出，像无数触缠住他的双腿。查理叼起铜钥匙跃到多多肩上，犬齿磕到他颧骨的声音清脆得像钟表齿轮咬合。

残卷背面的文字完全显现了...将继承虎尧家族的诅咒进度。当前阶段：47。"组成的触手突然全部转向石台，裹铜玫瑰钥匙开始塑形。钥匙齿在黏液旋转重组，渐渐变成微型沙的形状。

多多握紧军刀冲向虎尧。刀尖划开黏液的瞬间，整个石响起母亲哼唱的完整旋律，那个升半音的小节像利刃劈开黏稠的空气。虎尧肩头的青铜刺突然软化，变成细沙流回暗。

铜钥匙彻底变形完成的刹那，查理突然多多肩上滚落。白毛犬的腹部沾着虎尧溅出的蓝黑色液体那些污渍正渗毛发形成乐谱符号。扶幽跪下来用衣袖擦拭时，苔藓光芒照出她袖口暗藏的银色丝线——和虎尧刀柄缠绳的材质完全相同。

黏液触手突然全部缩回暗格。重组完成的铜沙漏钥匙悬浮在石台上方，下的锈红色细沙在空中组成箭头，指向玫瑰地图某处。多多伸手去接时，沙漏突然裂，铜片划破他虎口的同时，暗格里传出八音盒发条拧紧的声响。

虎尧撑着墙，右肩伤口不再流血但皮肤下的靛蓝色纹路已经蔓延到锁骨。他看向多的眼神像在辨认某种复杂机械的故障点："下一个谜题在玫瑰园地下...那里有..."

查理突然对着暗格狂吠。炸裂的铜沙漏碎片在地面组成字样："诅咒进度更新：5/7"。黏液从字样边缘渗出像的舌头舔舐着碎片。扶幽的辫子擦过多多手臂，她正用银丝线缠绕虎尧的伤口，那些丝线接触蓝黑色血液后竟发出风铃般的音阶。

暗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闷响。八音盒旋律突然变调《摇篮曲》的逆行版本多多太阳穴突突跳动，梳头时哼唱的片段当前旋律重叠出诡异的和声。铜沙漏碎片开始震颤，在藓冷光下拼出的单词："...母亲...日记..."

虎尧推开扶幽。扯开衣领露出心口处的刺青——被荆棘缠绕的玫瑰，每片花瓣都是不同的乐谱符号。黏液触手突然全部刺青，像发现猎物的蛇群般弓子。

查理的白毛根根竖起。犬齿间溢出的泡沫丝，它开多多的膝盖冲向暗格。黏液触手分裂出细丝缠住后腿时铜沙漏碎片组成的文字突然崩散，重新排列成母亲日记的："...虎家的孩子活不过..."

八音盒发条走到尽头的声音像骨骼。暗格缓缓闭合的瞬间，多多看见底部闪过母亲常用的玳瑁发卡，卡齿上沾着的锈红细沙正日期：2012.03.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