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的临期食品区像一座微型坟墓,过期三天的饭团与发霉的蛋糕比邻而居。严浩翔蹲在货架前,左手翻检着包装袋——右手垂在身侧,指尖无意识地抽搐,像一条濒死的鱼。
他撕开一袋蔓越莓面包。霉斑在日光灯下泛着蓝绿色荧光。第一口咬下去时,酸腐的滋味在舌尖炸开,久违的味觉刺激让他的脊背绷直。
原来腐烂是这样的味道——像颜料管里干涸的赭石色,像福利院地下室潮湿的霉味,像右手被油画刀钉穿时涌进喉咙的血腥气。
他突然笑起来,把整块霉斑最密集的部分塞进嘴里。
货架上的摄像头闪着红光,记录下他每天23:12准时吞食霉变食物的画面——像某种自毁的仪式。
连续两周的霉变饮食让他的胃部持续绞痛。某个雨夜,严浩翔在整理关东煮木签时,视线突然模糊。
冷藏柜的嗡鸣声变成尖锐的蜂鸣,手掌下的玻璃柜台化作粘稠的颜料池。他看见19岁的自己现在画室里,右手被钉在画布上,鲜血顺着《向日葵》的茎杆流淌……
“砰——”
他的额头撞翻货架,草莓牛奶盒噼里啪啦砸在地上。最后意识里,是自动门开启的风铃声,和一股甜腻的草莓香精味。
严浩翔在消毒水味中醒来时,刘耀文正用钢笔灯检查他的瞳孔。
“黄曲霉素中毒伴胃出血。”白大褂袖口沾着血渍,“你再吃三天霉变食物,肝脏就会开始纤维化。”
严浩翔猛的拍开他的手:“谁让你多管闲事?”输液针头被扯脱,血珠溅在刘耀文的眼镜片上。
刘耀文摘下眼镜:“我是医生,见死不救会扣奖金。”
严浩翔冷笑:“那现在救活了,滚吧。”
玻璃窗映出两人扭曲的倒影——一个右手缠满绑带,一个白大褂染血,像福尔马林缸里对峙的标本。
护士送来账单时,严浩翔直接拔掉了留置针。他掏出便利店收银台里所有的零钱扔在病床上,硬币滚落到刘耀文皮鞋边。
凌晨三点,严浩翔回到便利店。被撞到的货架早已扶正,地上却多了一盒未拆封的草莓牛奶——包装上贴着一张便利签:“致自杀未遂者:冷藏柜第三层有新鲜面包,保质期还剩48小时。——ps:下次晕倒前,记得先锁收银机。”
他抓起牛奶盒想扔进垃圾桶,却发现自己正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个“医”字印章。二楼的仓库里,关东煮木签撒了一地,最新那根刻着“F*ck”——后面那个字母被刀划烂了,像他溃烂的胃。
(Chapter 2 完)